(接前文,苏晚带着失忆的顾承屿飞抵海岛)
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渐渐远去,最终被无垠的蓝色和绿色吞没。他们降落在的,并非现代化的度假区,而是一个地图上几乎寻不到名字的微型岛屿。只有一条简陋的跑道嵌入苍翠,连接着星罗棋布、被珊瑚礁环绕的原始村落。苏晚之前一次偶然的义工旅行发现了这里,知道这里有质朴的岛民和一栋长期闲置、可短期租住的带露台海景小木屋——那是她计划中暂时的、逃离现实压力的乌托邦,如今成了顾承屿唯一的避风港。
海风带着赤道特有的湿热扑面而来,咸腥中混合着椰子花的甜香和各种不知名热带花朵浓郁的气息。顾承屿站在舷梯下,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在他身上,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他环顾四周,眼神是纯粹的好奇与茫然,像一个刚被放入新奇世界的巨大婴孩。脚下踩着的不是机场坚硬的水泥,而是松散温热的细沙。远处,椰林摇曳生姿,碧海一直延伸到目力所及的天际线,蓝得炫目,蓝得惊心动魄。
“我们……住这里?”他侧过头,问身旁的苏晚。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更多的是对眼前景象的新奇。
苏晚深吸一口气,海岛熟悉的空气让她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稍微放松。“嗯,我们就住那儿。”她指向跑道尽头,掩映在高大棕榈树下的一栋白色尖顶木屋。屋子不大,外墙刷着略显斑驳的白漆,大片的玻璃窗像眼睛,贪婪地汲取着海景和阳光,延伸出的露台正对着泻湖,泻湖之外,便是深邃的大海。
一个皮肤黝黑、笑容灿烂的当地小伙开着敞篷的老旧四轮沙滩车来接他们。行李(其实只有苏晚的一个箱子和顾承屿的一个简单背包)被胡乱扔进后车厢,两人并排坐在粗糙的木质座椅上。颠簸的土路穿过浓密的、充满各种奇异声响的丛林,顾承屿紧紧抓住车侧的栏杆,指节泛白,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茂密的植被,仿佛里面随时会扑出什么洪荒猛兽。
苏晚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忍俊不禁:“别怕,这里除了蚊子比较热情,没什么能吃掉你的。”她自然地伸出手,覆在他紧握栏杆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呼吸,感受一下这里的风和阳光。”
她的掌心温暖柔软,覆盖在他因为紧张而冰凉的手背上。那陌生的触感如同一股微弱的电流,让顾承屿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向她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小手,又抬眼看看她带着安抚笑意的眼睛。那笑容在强烈的阳光下显得有些透明,眼底是纯粹的温和。莫名的,紧绷的神经竟真的舒缓了一丝。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身体也放松了一些,任由车子载着他们驶向未知却又充满勃勃生机的栖息地。
小木屋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好得多。虽然家具简朴——藤编沙发、硬木餐桌、几把木椅,但干净整洁。最重要的是,它拥有无与伦比的视野。推开通向露台的双扇玻璃门,略带咸腥的海风立刻灌满整个空间。露台没有围栏,几级木质台阶直接延伸下去,连着细软的白沙滩,再往外几米,便是清澈见底的浅水泻湖,各色小鱼在里面嬉戏,阳光穿透水面,在沙床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斑。更远处,防波堤外,是广阔深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同蓝色绸缎的大海。
“喜欢吗?”苏晚走到他身边,并肩站在露台边缘。
顾承屿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阳光勾勒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过了许久,他才低低地“嗯”了一声。那一声,低沉而含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似乎是安心,又似乎是找到了某种锚点。“很……好。”他补充道,目光依旧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在这里,没有纷乱的记忆片段干扰,没有身份不明的恐慌,只有纯粹的大海、阳光和她。
接下来的日子,时间像被拉长,又被海风和阳光晒得蓬松绵软。
顾承屿的身体底子极好,岛上的空气和宁静加速了他的康复。起初的日子,他大部分时间都躺在露台那宽大的、手工编织的吊床上。苏晚则在屋子里进进出出,整理他们不多的行李,打扫卫生,用简单的厨具烹制从本地小市场买来的新鲜鱼获和热带水果。岛上物资匮乏,生活简单到了极致。顾承屿的目光常常追随着苏晚忙碌的身影。看着她踮起脚去擦拭高处柜子的灰尘,纤腰露出一小截,在阳光下细腻白皙;看着她蹲在水盆边费力地清洗衣物,长发用一支铅笔随意挽起,几缕碎发被汗湿贴在修长的脖颈上;看着她笨拙地尝试用木柴生火煮饭,被呛得咳嗽,鼻尖泛红,眼睛水盈盈的,流露出懊恼又可爱的神情。
每一次,苏晚不经意间对上他凝视的目光,他并不会立刻躲闪,而是坦然地回望,眼神专注而安静,有时甚至会抿出一个极浅、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目光没有侵略性,却带着一种让苏晚心口微微发烫的暖意。一种奇异的、在现实世界里不可能产生的信赖感,在这与世隔绝的海岛上悄然滋生、蔓延。
第一次肌肤触碰——上药
顾承屿手臂和肩胛骨上的擦伤已经结痂,但在闷热的天气里,部分边缘开始泛红发痒。苏晚去小诊所买了消炎的药膏。
“坐好,别动。”她拿着药膏和干净的棉签走到躺在吊床上的顾承屿身边。吊床微微摇晃着。
顾承屿依言坐直身体,他穿着简单的白色麻质背心,宽阔的肩膀和紧实的手臂肌肉线条暴露在空气中。
苏晚用棉签蘸了透明的药膏,小心地涂抹在他锁骨下方一块发红的痂痕边缘。她的动作很轻,带着医者的谨慎。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擦过他温热的皮肤,那异样的触感让两人都有一瞬间的凝滞。苏晚的手会缩回一点,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空气里弥漫着药膏淡淡的清凉气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氛围。
顾承屿微微垂着眼,感受着那冰凉的药膏和她微颤的指尖带来的奇异悸动。他没有说话,呼吸却仿佛比平时沉重了些许。
“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沉默。他用另一只手点了点自己左上臂内侧一块靠近腋下的擦伤处。
“嗯?”苏晚抬眼看他。
“也……有点痒。”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苏晚的视线随着他的指引落下。那块位置比较私密,在背心的侧边开口处若隐若现。她抿了下唇,下意识地吸了口气,才探身过去。为了看得更清楚,她不得不更靠近一些,侧着身,几乎半倚在他没有受伤的右肩旁。
她的气息拂过他颈侧的皮肤,带着洗发水的皂荚清香和她自身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暖意。顾承屿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一下,然后又强迫自己放松。他能清晰地看到她近在咫尺的侧脸,长而卷翘的睫毛因为专注而微微颤动,鼻尖小巧精致,脸颊因为热意或羞涩透出淡淡的粉。
棉签再次落下,轻轻地涂抹那片皮肤。那里本就敏感,加上她的靠近带来的温热呼吸,顾承屿只觉得一股陌生的、滚烫的热流从小腹深处猛地窜起。他猛地吸了口气,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吊床边缘粗糙的藤绳。
棉签尖隔着薄薄一层药膏,清晰地传递着皮下血液加速奔流带来的搏动感。苏晚的心跳也陡然加快,指尖下的皮肤似乎瞬间变得更加滚烫。她飞快地涂匀药膏,收回手,几乎是立刻站直了身体,拉开一点距离,视线有些飘忽。“好了。别……别碰到水。”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嗯。”顾承屿低低地应了一声,目光从她泛红的耳垂上移开,重新看向大海,胸膛微微起伏。
那短暂的触碰和近距离的呼吸交错,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圈无声的涟漪,久久未散。
浮潜——水中的牵引
顾承屿的身体恢复得更快,大海无时无刻不在对他发出无声的召唤。浮潜,成了他们最常进行的活动。
“晚晚,来试试。”顾承屿站在及腰深、清澈见底的浅水中,手里拿着两副呼吸管和面镜。阳光洒在他湿漉漉的头发和结实的胸膛上,水珠沿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滚落。他微笑着,眼神明亮,像被水洗过的黑曜石。
苏晚对水有些畏惧,但在这天堂般的浅滩里,看着水下清晰可见的彩色珊瑚和小鱼,她又跃跃欲试。她脱下罩在外面的长衫,露出里面的薄荷绿色分体泳衣。保守的设计,却仍勾勒出她美好的曲线。她赤着脚,小心翼翼地踩进水中,冰凉的海水让她瑟缩了一下,随后是令人舒畅的清凉。
顾承屿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眼底掠过一丝光芒,随即移开,专注地教她。
“先咬住呼吸嘴,用嘴呼吸……对,深吸气……吐气……”他把呼吸管递给苏晚,帮她仔细调整好面镜松紧,确保不会进水。他的手指擦过她的额角、鬓边和下颌的皮肤,每一次触碰都带着清凉的水汽和男性的温热。
苏晚信任地照做。第一次把头埋进水里时,水下的景象像一幅突然打开的奇妙画卷,色彩斑斓的珊瑚礁、细沙底床上游动的海星和色彩鲜艳的小丑鱼……她惊喜得忘记了换气,被呛了一大口咸涩的海水,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她慌乱地抬起头,狼狈不堪。就在她重心不稳向后倒去时,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猛地环住了她的腰!
顾承屿的反应快得惊人。他一手托着她的腰背,一手还拿着他自己的面镜,稳稳地将她的上半身带离水面。她后背紧密地贴合在他湿漉漉的胸膛上,隔着薄薄的泳衣,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心跳的震动和肌肉的结实。海水冰凉,可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却如火燎般灼热。
“别慌,”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安抚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慢一点,适应一下再用嘴呼吸。”
苏晚的脸颊瞬间滚烫,一半是呛的,一半是羞窘和他紧贴带来的异样感。她微微挣扎了一下,想站稳。那只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却似乎收得更紧了些,将她牢牢固定在怀里。他的胸膛太热,手臂的力量太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
“好……好了,我站稳了。”苏晚的声音细若蚊蚣,耳朵红得能滴血。
顾承屿这才缓缓松开了手臂,但那只手并未离开太远,而是虚虚地环在她后腰的位置,像是一道无形的保护栏。苏晚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湿凉的泳衣布料烙印在她的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