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现代小说 > 袖口为牢
本书标签: 现代  霸总追妻 

第二十五章

袖口为牢

台风在午夜登陆。

苏晚被玻璃的震颤惊醒时,顾承屿已经站在落地窗前。67层的风压让整面玻璃幕墙发出鲸鸣般的呻吟,雨水像被巨人之手拍打在窗上,将城市灯火扭曲成海底光影。

"气象局刚升级红色预警。"顾承屿把平板递给她,屏幕上跳动着台风路径图,"齐家控股的三艘货轮正在台风眼附近。"

苏晚看清了报表上被标红的数字——2.7亿的货物,顾氏集团30%的年度营收。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顾承屿这周总在深夜接电话,为什么他西装口袋里总揣着抗焦虑药片。

"董事会要求我亲自去新加坡谈判。"他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蓝宝石袖扣,"明早的飞机。"

苏晚赤脚走到他身边。窗外,广告牌在狂风中像纸片般翻飞。她想起岛上那些台风天,他们用棕榈叶加固屋顶,听着暴雨在头顶轰鸣,却觉得安全——因为知道最坏不过是漏雨和断粮。

而现在,风暴有了更复杂的形态。

"我跟你去。"她握住顾承屿发抖的手,珍珠母贝手链硌在他掌心的茧上。

顾承屿摇头时,领带夹在台灯下闪过冷光:"齐家这次是冲你来的。他们查到海岛产权转让文件上有你的签名。"

苏晚这才明白,那些看似偶然的货轮滞留、突然的航线变更,都是齐家对她这个"突然出现的海岛女人"的试探。她低头看自己晒斑未褪的手背,那里还留着处理海胆时留下的细碎疤痕。

"那就更该去。"她打开手机相册,翻到一张照片:顾承屿在岛上教她用棕榈叶编绳结,"记得这个平结吗?你说过,受力越紧,结越牢。"

雨幕中,城市仿佛正在溶解。顾承屿的吻落在她发间,带着海盐洗发水的味道。

新加坡会议室的冷气像海底冰层。

苏晚数着对面齐家人西装上的条纹——十三条竖纹,像囚服的变形。白发老者推来一份文件,羊皮纸边缘烙着家徽,像中世纪海盗的勒索信。

"顾总为个赶海女放弃联姻,总该付出代价。"老者指尖敲击着数据板,上面显示着货轮定位,"现在这些船就是抵押品。"

顾承屿的钢笔在协议上悬停。苏晚看见他后颈渗出细汗,在定制衬衫领口洇出深色痕迹。条款上要求割让的,正是他们约定要建立保护区的海域。

"苏小姐懂潮汐对吧?"齐家少东突然转向她,"知道现在货轮所在的位置,明天中午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投影仪切换成卫星云图,台风正在货轮上方形成直径四十公里的死亡漩涡。苏晚盯着那片深红色区域,突然站起来:"给我实时洋流数据。"

满室哗然中,她抓起记号笔在白板上画线。那些曲线不是商业图表,而是她在岛上记录了三年的潮汐规律。"货轮现在应该全速往这个坐标开。"她圈出某处,"十二小时后,台风眼会把这个区域变成风平浪静的安全区。"

老者的冷笑像刀刮玻璃:"凭个渔女的直觉?"

"凭她救过我的命。"顾承屿突然合上文件,"按她说的做,否则顾氏立即终止所有合作。"

走出大厦时,热带阳光灼得人皮肤发痛。苏晚在出租车后座发现顾承屿左手掌心有四个半月形指甲印——是他刚才攥拳太用力留下的。

"如果错了..."她小声说。

"还记得我们遇到过的超级台风吗?"顾承屿展开手掌覆在她手背上,"你当时说,海浪的走向会背叛气象预报。"

车载电台突然插播紧急新闻:三艘货轮奇迹般驶入台风眼安全区。苏晚的珍珠母贝手链在阳光下闪烁,像小小的凯旋勋章。

医院的消毒水味里混着百合花香。

苏晚坐在VIP病房外,机械地翻着杂志。奢侈品广告上的模特戴着蓝宝石项链,让她想起顾承屿被推进手术室前摘下的袖扣。急性胃穿孔,医生说这是长期压力与饮食不规律的代价。

"苏小姐?"护士递来签字板,"术中风险告知书。"

钢笔突然变得沉重。她盯着"恶性肿瘤可能性"那行字,突然想起岛上那个暴雨夜,顾承屿发着高烧说胡话,她熬了整夜椰肉粥一勺勺喂他。

手术灯熄灭时,主治医师摘口罩的动作像慢镜头:"肿瘤是良性的,但胃部切除范围较大。"他犹豫片刻,"患者之前是否长期处于饥饿状态?"

苏晚想起顾承屿说过,空难后漂流的三天里,他喝过雨水,嚼过救生衣上的海绵。而现在,他的身体正在用另一种方式记录那段历史。

监护仪的滴答声成为新的潮汐表。苏晚在记事本上画满月相,记录每次顾承屿能喝下的流食量。某个深夜,她发现他醒着,目光落在她起毛球的毛衣袖口上。

"财务总监来过。"他声音像砂纸摩擦,"说你拒绝了股权转让。"

苏晚调暗床头灯。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她珍珠母贝手链上切成细碎的光斑。"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她打开手机,屏保是他们在海岛上的合影,"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顾承屿试图起身时,镇痛泵的警报尖锐响起。苏晚按住他手臂,摸到埋在手背的针头周围一片青紫。"满月。"他喘着气说,"该去抓龙虾了。"

清晨,护士发现病床上散落着棕榈叶编的小虾。而苏晚蜷缩在陪护椅上,手腕的珍珠母贝手链与掌心的蓝宝石袖扣,在晨光中依偎成完整的潮汐。

复健中心的玻璃房像座水晶宫。

顾承屿在平衡木上走得摇摇欲坠,昂贵的定制T恤被汗水浸透。苏晚站在另一端,赤脚踩在仿沙滩材质的地垫上,伸出的双手布满细茧。

"别盯着脚看。"她引导他注视窗外的云,"像在礁石上走那样。"

顾承屿的右腿肌肉突然痉挛。摔倒的瞬间,他本能地抓住苏晚的手腕,珍珠母贝手链应声而断。贝壳与玻璃珠滚落一地,混着他砸在地垫上的闷响。

"三个月了。"他躺在满地珍珠母贝中间苦笑,"还是废物。"

苏晚跪坐在他身边,捡起一颗钴蓝色海玻璃:"知道这种玻璃要多少年才会被海浪磨圆吗?"她将玻璃珠按在他心口,"比你复健的时间长十倍。"

那天傍晚,复健师发现平衡木被挪到了落地窗前。顾承屿赤脚站在上面,西装裤卷到膝盖,露出手术疤痕。苏晚在窗玻璃上用荧光笔画出海浪线,随着落日角度变化,光影真的像潮水般起伏。

"走完这段,给你看个东西。"她晃了晃手机。

当顾承屿终于踉跄着走完全程,手机屏幕上弹出海事局邮件:海岛生态保护区立项获批。附件是他们亲手绘制的棕榈屋设计图,官方印章像枚蓝宝石般嵌在角落。

"下周有满月潮。"苏晚重新串着珍珠母贝手链,"要不要..."

顾承屿突然抢过那根尼龙线,笨拙地打了个平结。是岛上最基础的绳结,却让苏晚瞬间红了眼眶——这是他手术后第一次手指能精确施力。

贝壳重新串好的那刻,夕阳正好沉到城市天际线下。最后一缕金光穿过蓝宝石与珍珠母贝,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海岛浅湾的波光。

上一章 第二十四章 袖口为牢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二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