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伏特加小心看了眼副驾上的男人,琴酒十分钟内看了三次手机,每次都是拿起来就放下,不像有任务,倒像是在等谁的电话或消息。
车子很快驶进了地下停车场,他提醒道,“大哥,我们到了。”
淡淡的荧光打在面无表情的侧脸上,琴酒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手机黑屏,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带上后座的箱子。”
伏特加应了声,锁好车门快走两步,和琴酒一起进了电梯。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二人再次坐电梯下来,此次交易的社长很识时务,任务完成的非常顺利,回到车上的琴酒再次划开手机,眉头却越皱越深,脚踩油门的伏特加侧头问了句,“大哥,还是送你回公寓吗?”
琴酒应了声,拨了个号码开始打电话,忙音似乎响了几十秒却没人接,他问伏特加,“她有没有联系过你?”
伏特加自然知道琴酒指的是谁,宽宽的额头上瞬间开始冒汗,“呃,今天没有。”
刚点着的烟被随手扔出窗外,琴酒略微低着头,拿着手机不知在翻找什么,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后,男人微微眯起了眼,“停车。”
伏特加不明所以但依言照做,琴酒将手机扔给他,屏幕上是一串数字,“联系技术人员,立刻定位这个号码现在的所处位置。”
“啊?现在?”伏特加一愣,“组织的最新定位技术目前还在研发中并不稳定,并且破译位置需要一定的时间……”
琴酒的手指无规律的敲打着,“尽快。”
收住嘴巴的伏特加利落联系了技术人员,万幸这次的程序没出故障,十几分钟不到,伏特加将位置共享给琴酒,地图上缓缓移动的光点肯定了他的猜测,他一把扯开安全带,“伏特加,把你新买那辆车的车钥匙给我。”
伏特加缩了缩脖子,大哥怎么知道他又买车了?
眼看琴酒的神色越发冰冷,伏特加不敢犹豫,赶忙开车带琴酒去了他的私人车库。
与此同时,工藤宅。
赤井秀一看着手机上逐渐偏离市区的光点,微微眯起了眼,他背上吉他盒,开车驶出工藤宅,车子悄无声息便汇入了晚高峰的车流,他轻轻敲了下耳廓上的蓝牙耳机,低声道:
“朱蒂,行动。”
兰是被手臂上的刺痛疼醒的。
早已没了知觉的手腕稍稍一动,顿时响起一阵哗啦的手铐声,洁白的绷带草草缠在大臂上,仅仅是能止血的程度,麻醉的效果加上之前失血过多,缓缓睁开眼的女孩依旧有些头晕。
“醒了?”
清淡的音色拉回了她昏沉的意识,女孩慢慢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全身上下几乎不剩多少力气,她抬眼看向旁边的人,“可乐……怎么样了?”
“可乐?”长泽偏头看了她一眼,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小刀,“这就是你醒来后问的第一件事?难道不应该先关心关心自己?”
此时的她们正处在一辆高速行驶的车上,从兰的角度只能看到开车男人的半张侧脸,手腕被强行铐在座椅上,几乎没有什么活动的空间,随着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接下来的命运都将驶向未知。
女孩微微斜了下身子,脑袋靠在车厢壁上,大概这个姿势能让她稍微好受些,“我想知道它怎么样了。”
长泽细眉微挑,似乎是对她的反应产生了丝兴趣,直言不讳道,“它死了。”
女孩身形一顿,随后轻轻闭上了眼。
猜到真相和确认真相是两码事,下唇被贝齿紧紧咬着,许是太过用力,口腔中很快出现了一丝血腥味,“它是无辜的。”
“无辜?不过是个畜生罢了,”长泽目露怪异,“况且如果不是那小畜生捣乱的话,也许你根本不会受伤,不怨它吗?”
女孩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沉默半晌,她轻声道,“是我没有保护好它。”
长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她倾身过去,刀刃挑着下巴迫使女孩转头看她,对上那双紫眸,里面不加掩饰的悲伤让她愣了一下,不知怎的,她咽下了原本嘲讽到嘴边的话,“毛利同学,你真是个异类。”
“我现在有点明白他为什么对你刮目相看了,”长泽收了刀刃靠在车门上,略微抬了抬下巴笑道,“但是善良的小姑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生离死别乃是人生常态。”
“你们不想让我死,不是吗?”兰把头又转了回去,仿佛不愿多看长泽一眼,“至少现在的我还有利用价值。”
她大臂的伤口很深,如果放任不管可能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不错,你现在的确还有点用。”长泽倒是爽快的承认了。
“那你刚才提到的他到底是谁?你们挟持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女孩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车厢,试图进一步了解自己的处境。
“既然你这么聪明,不妨猜猜看喽?”长泽挑了挑眉,说话间带上了几分属于这个年纪的俏皮,“不过不管怎么猜,我都不会告诉你的。”
兰:“……”
刚想开口再问些什么,小臂突然一痛,强烈的眩晕感随之而来,她强撑着抬眼,视野最后只是长泽笑着手拿注射器的画面,女孩的脑袋慢慢歪向一侧,意识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这次的麻醉剂量比较足,中途应该醒不过来了,黑川看了眼中央后视镜,不屑道,“你跟她废什么话啊,简直浪费时间。”
小巧的刀子在手中一上一下,银白色的金属光泽随之跃动,长泽看了眼旁边的女孩,舔了舔嘴角这么说,“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车子很快驶入郊区某栋写字楼,黑川把人从车里弄出来丢到了床上,空旷的房间里,双手抱臂的长泽临窗而立,黑川早已出去了,过了十几分钟,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她转身快走几步,有些欣喜的打开门,“你来……”
门外站了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她看清来人不由皱了皱眉头,“西奥多?怎么是你,他呢?”
西奥多只笑了笑,并未说话,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狐疑的看了眼西奥多,转身接起电话,男人顺势跟着进来,随后关上了房门。
“美空,事情办的不错。”
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温和,长泽拿着手机走到窗边,随手缠了缕发丝绕在指腹,“亲爱的,你还真是小心啊,今晚这是不打算过来了?”
“你知道我的难处,”那声音笑道,“况且我很相信你的办事能力。”
“可别这么说,你啊,少拿对付别人那套来应付我,”长泽转身倚在窗边,当着西奥多的面旁若无人的打着电话,“你以为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人,就算有你开出的那些诱人条件,我便能这么帮你了?”
“当然,这些我都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轻笑出声,“不过两相比较的话,你们山口组这次并不算吃亏,改天请你吃饭怎么样,地方随你挑。”
“吃不吃饭倒是无所谓……”长泽把玩着小刀,姿态有些慵懒,“不如陪我去夏威夷冲浪吧,包机的话明晚就能到,你觉得呢,雅介?”
这话已然挑明了那边人的身份,北原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我不怎么喜欢海边。”
长泽撇了撇小嘴,总算露出几分小女儿情态,“嘁,就算是隶属于那个组织的人,如果让人知道我们的莫吉托先生居然会怕水……”
“美空,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电话那头的声音不知不觉便冷了下来。
“哎呀,这周围又没外人,除了你那个下属,就剩一个还昏迷了。”
电话那头没说话,长泽以为他生气了,改口道,“好了,我不说了行了吧?”
又过了片刻,那边的人开口了,“我听西奥多说,她受伤了。”
长泽没想到等半天等出来句这,不由皱眉看向站在沙发旁边的男人,后者恭敬的笑笑,黑川带着昏迷的毛利兰上楼时不少人都看到了,她背过身去,索性大大方方承认了,“是啊,伤口还不浅。”
“我没让你伤她。”
“这是她自找的,不能全怪我吧,”长泽压下心底的不快,挑眉道,“而且这只小猫咪,可不像你想的那般无害。”
房间里逐渐静默下来,似乎只能听到电话那边呼呼的风声,北原没继续说什么,只道,“我会让西奥多找人给她处理外伤。”
“行啊,你放心,我不拦着,”长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同时嗤笑一声,“当初有意接近她的人是你,让我抓她的人也是你,最后又来关心人家身上的伤,阿雅,你这人可真是矛盾的可爱呢。”
“是吗,”北原笑了笑,转而有些好奇道,“那你怎么对她没多少敌意,不都说女人一旦起了嫉妒心,什么疯狂的事都能干出来么?”
长泽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没说话。
“或许如果不是你,我真挺难受的,”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十层的冷风吹过女孩的脸颊,她这么说,“可也正因为是你,阿雅。”
“你和毛利兰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况且所谓的一丝好感……”长泽自嘲道,“这东西对你而言重要吗?或许在你眼里,利益才是永恒的吧,北原雅介,我喜欢你,是基于知道这一切、包括你那些不为人知的阴暗面后,依旧做出的选择。”
如同凌迟的话从粉嫩的唇瓣中一点点说出,她一向是不爱化妆的,远处的地平线残忍收回了最后一丝光芒,轻敲的指节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
看似多情的人实则最是无情,她看得透彻却依旧义无反顾。
“大概什么时候出现一个让你不顾一切的人时,我才会嫉妒的要死吧。”长泽的语气逐渐冷下来,像条毒蛇般隔空缠住了那人的脖子。
“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个人却不是我……”刻意放轻的语气如同情人的呢喃,手中的刀片应声折断,她一字一句道,“阿雅,我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电话那头的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直至良久,他突然轻笑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在一座足以看清山口组建筑的大厦顶楼,北原倚着栏杆收了手机,温和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他背过风去点了支烟,许是呛到了,不久便咳嗽出声。
燃了半截的烟蒂被直接扔到脚下后,他拿起了望远镜。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几辆车子果然悄无声息出现在视野里,正试图对山口组的写字楼实施包抄,他单手插兜,微微勾了勾唇。
“看来好戏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