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节微动,加藤在刺骨的冷意中缓缓睁开眼。
冷…好冷……
视野里是模糊的两把椅子,延伸的尽头一片昏暗,看不清更远处有什么,好像冻在零下几十度的冰层……这是、在哪……
“姐姐醒了?”
很悦耳的少年音。
身体慢慢蜷缩,四周能见度很低,她能感知到有人朝她走来。
“你是…谁?”
“啧,麻药的效果马上过去,”那个声音这么说,“用药么……真是怜香惜玉。”
她想起意识残留的上一秒,那张风情万种的侧脸。
大概两分钟,视野逐渐清晰起来,倾泻而下的月光穿透未拉紧的窗帘,照亮前方一隅。
看样子是处普通的小公寓,只有一张床,一张沙发和两把椅子,她愣愣看着眼前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年,收回目光才反应过来,“我的衣服!你……”
宽松的工作服堪堪蔽体,怪不得刚才这么冷。
“姐姐不必惊慌,就算身材不错,可惜我对女人的酮体不感兴趣。”
他没有忽略慌乱的瞬间,她的手下意识摸向颈边的锁骨。
“呀勒呀勒,真是污了我的眼睛,”他拍拍手站起,转身向后走,“你运气不错,赶上我心情很好的时候。”
“你在说什么?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
加藤觉得眼前的少年有点奇怪,说不上来,虽笑起来人畜无害,潜意识却告诉她,最好立刻远离他。
她直觉害怕这个人。
刚想开口,几件零散的衣服落在眼前,声音戛然而止,空旷的房间突然落针可闻。
轻轻挑起来的衣服盖住枪口,让她再不敢说话的,却是隔着薄薄的布料,额头拉开保险的声响。
她的牙关开始控制不住的打颤。
柔和的月光下,他的脸上突然就没了任何表情,歪了下头,淡漠的眼神似乎杀人就像切瓜。
“穿上,如果想活着的话。”
稻川大厦地下二层的停车场。
车厢沉闷,只有电台的滋啦声在沉默中蔓延,没过多久,昏暗的荧光也熄灭了。
“线人传来消息,目标人物被抢先劫走,我们晚了一步。”声音顿了顿。
“粗略计算,被劫时间至少往前推30分钟。”
赤井轻嗤,“呵,都够跑出东京市区了。”
玛丽看了他一眼,“根据刚转接进来的路线图,他没那么做,而是一直在市区边缘绕圈子。”
连接MI6内部情报系统属于跨境,好在没耗费太长时间。
“Rohlen独爱英系车,他的已知座驾我们都有记录在案,”玛丽说着皱了眉,“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在飙车。”
“咳咳…飙车?”柯南一头雾水,完全不能理解这种行为。
大半夜劫了人,然后去市郊飙车???
“如果这个人是Rohlen,在他身上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玛丽不知如何解释,但这是MI6与其斗智斗勇多年得出的结论,“他做事大多没有章法,非常随心所欲。”
“非要站在正常人角度理解他的话,你会发现……”
“你会发现,他是个纯疯子。”
接话的赤井降下车窗,烟蒂的火星明明灭灭。
醒来当天,他听朱蒂讲述了超级雪崩的惊险,用九死一生形容并不为过,他们的人损失一半以上,伤员众多,物资亏损严重,还包括……
他的左肩。
即使早有预料,左臂不可能恢复如初,事实依旧难以接受,不可逆的伤害最致命,而琴酒那个疯子,完全不能以常理推测。
工藤如他所料,在不知什么光环的加持下果然大难不死,被FBI从雪堆里刨出来,秘密送往医院抢救,身体系统紊乱加严重冻伤,人都快烧没了,最后醒来的时间竟比他还早一天。
但自从清醒,工藤却仿佛对长野的事失忆了。
说得确切一点,是对和毛利兰相关的部分,失忆了。
平日说话做事正常,会笑也会思考,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可独处时,工藤却经常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抑或在逃避,这是工藤自己的事。
目前为止,他尚未把毛利兰和琴酒可能有联系的事告诉工藤,若他知晓,不知还能否维持表面这副淡定。
他看了眼认真思索的柯南,手指掸掸烟灰。
现在正缺人手。
工藤宅不能继续待,灰原被安置在FBI的临时安全屋,按照他的意思,等风头过去尽快出国,或者…干脆把人交给母亲。
为罗伦的事,玛丽年前专程回了趟英国,现在FBI的可用之人并不多,所以这次行动主要靠MI6,双方合作实现共赢。
玛丽和志保虽有血缘却身份对立,何况当年她对宫野夫妇的态度……
赤井压下眼底的情绪,听女人接着说,“…我们的人大致能确定他的位置,正打算对其实施包围。”
“你们入境经官方允许了?”
玛丽明显愣了一下,“这是自然,不然以我的职权,怎可能一下子调动这么多……”
赤井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我说的日本官方。”
玛丽似乎更奇怪了,“跨境抓捕符合ICPO(国际刑警组织)的明文条例,Rohlen那家伙在通缉令上就没下来过,到时只需和日本公安解释……”
“可你们入境的身份是MI6。”
玛丽:???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们和国际刑警基本……”
“不管怎么说,我建议你提前通知ICPO。”赤井打断她,不再接话。
一旁的小侦探不禁汗颜。
就算ICPO总部位于欧洲,和MI6好到穿一条裤子,赤井先生居然在入境问题上如此严谨,该说果然是深受其害吗……
车里一共四个人,分别是司机卡梅隆,赤井在副驾,柯南坐在后座,等玛丽打完电话,小侦探开口了。
“被劫的人我认识,是小兰姐姐的大学同学,加藤伊织,如果没记错,她当初是随母姓,实际和香椎集团的独女却是堂姐妹关系。”
“随母姓?”玛丽冷笑道,“那个女孩的母亲可不姓加藤。”
赤井看了她一眼。
柯南眉头皱了皱,“你说什么?”
几片布料回温体感,内心却如冰窖,连月线都残忍的切割在肌骨上。
“加藤伊织……”罗伦细细念了两遍,垂头看她,“这是姐姐真正的名字?”
掌心微颤,隐约可见几道不甚清晰的指印。
他并未恼,反而笑了下。
“不说话?没关系,我来说,姐姐听着便是。”
窗外的霾蓝铺满夜空,深沉的使人窒息,偶然的鸣笛很快远去,靴子踩在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
“22年前的英格兰维顿试验区,曾发生过一场特大火灾。”
“火势非常凶猛,大概烧死了很多人,”记忆过于久远,他的语速不自觉慢下来,“有位研究员,是当时首席科学家的助理,火灾当晚侥幸逃了出来,但她的好运却没有延续下去,半个月后,在唐宁街头的一场车祸中不幸丧生。”
“哦,和她一起死的还有她的丈夫,那个可怜的日本男人…啧,其实他本可以不用死的。”
少年语气些微惋惜,慢慢下蹲,认真观察她的表情,“那个研究员的名字,叫做卡尔莎。”
加藤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哦?看姐姐的反应,定是听说过她了。”
他在沙发上摸索着,然后打开空调,暖风阵阵,房间比之前温暖不少。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她抬起头,眼神不经意掠过门把手。
“没别的意思,只是确认一下,免得抓错人。”罗伦耸耸肩,回答的很坦率。
“你有常年吃药的习惯,是吗?断断续续不见好,最近才稳定一点。”
少女避开他的眼睛,嘴唇轻轻的颤,“小时候生过一场病。”
“到底是小时候生病,还是…从母体带出来的病根呢?”
她的掌心再次收紧了。
金色的发梢掠过侧脸泛起一丝痒意,他突然靠近,呼出的热气落在耳边,温柔如情人的呢喃。
“听我说,你长得一点都不像她,卡尔莎的眼睛,美得能装下整片康沃尔海。”
加藤心里咯噔一下。
“不然我怎么时隔22年,差点又让你逃了?”
“卡尔莎,英国伦敦人,组织实验室研究员之一,宫野艾莲娜的助理,也是香椎俊介之妻,由于常年浸润在组织实验室,加上自身一些原因,所有医生都不建议她生育,但卡尔莎深爱她的丈夫,很想留下一个孩子,或许是上天怜悯,在那样的环境下,她居然真的怀孕了。”
“那场大火烧起来时,卡尔莎孕期不足九个月,火灾出逃的当晚,她便因受惊早产诞下一名女婴,这个孩子,就是现在被劫的目标,加藤伊织。”
柯南听到这里,皱了下眉头,“如果卡尔莎是出逃,组织绝不可能放过她。”
“是啊,按他们的行事风格,怎可能放过她?哪怕刚出生半个月、什么都不知情的婴儿。”玛丽冷笑。
不知什么时候会来的组织暗杀像终日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她不想连累丈夫和女儿,但俊介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他提议不如寻求MI6帮助,先把女儿送走。
可在约好的裁缝店外,MI6拐过街角,隔着老远便看到夫妇俩的车似乎在冒烟,下一秒,另一辆小型汽车刹车失灵,居然横冲直撞过去,两车当街爆炸,冲天的气浪几乎灼热半条街。
卡尔莎夫妇惨死,被组织直接处理掉,好在他们先一步,根据夫妇俩提供的地址,顺利找到了秘密寄养在神父那里的女儿。
22年前是玛丽加入MI6的第八年,当时的带队负责人正是她,稚子无辜,尤其那时她刚生下秀吉不久,难免有母性柔软的一面,所以没在MI6官方留痕,和香椎家派来理事的人一起,费了番功夫将女婴偷偷送回日本——
孩子没几个人见过,在组织也没有任何记录,这让假死调包容易很多。
记得那段时间,有个叫西泽的年轻人经常找她拉练,脸皮薄的逗几句话就会脸红,在截拳道馆打累了,她还给西泽看过自己大儿子的照片,也就是当年在上国小的赤井秀一。
时间本来短,等西泽随香椎家回日本,二人渐渐就没了联系。
柯南略低着头思索,“既然22年都瞒过来了,罗伦突然找上卡尔莎的女儿,总不能是来灭口的?”
“记得我们之前的一些猜测吗?”赤井提醒道。
柯南灵光一闪,“药物资料!”
他闭上眼,脊背往后靠,“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公寓里。
暖风开的有些大,房间温度攀升,加藤的嘴唇却在打哆嗦,“是你杀了我父母?”
“不是我,”罗伦无奈摊开手,“但我不介意你把罪名按到我身上。”
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竭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到底…是谁?”
眼前少年不过十七八的模样,看上去比她还小,怎么可能和22年前的大火扯上关系?!
“这个问题,很重要?”他摸摸下巴,似乎失了兴趣,“姐姐这么容易承认和卡尔莎的关系,真是枉顾香椎家的努力呢。”
“……假死回到日本,香椎家煞费苦心,把你登记在加藤集团名下,加藤树里——其不久前同样在英国车祸去世的小女儿,成了你名义上的母亲。”
香椎家世袭名门望族,多年来扎根白道,没什么极道背景,里里外外一通操作,拿钱买通了警视厅负责录入的档案员,不过做人总喜欢留后手,档案员怕香椎家翻脸不认人,在当面删除数据后,又存了备份,偷偷藏在电脑里。
年复一年,中年已至耳顺,22年的时光足以让档案员忘却这件事,他辞职回到北海道乡下,准备养老,却在某天清晨回到家,看到了双腿交叠,坐在电脑前的妩媚女人。
鲜红的唇,艳如天边残血的朝霞。
“这极大程度方便了我们,由他经手的伪造记录上写的很明白,你的出生证明、公证书、入境日期等等,全都是假的,佐证了我对当年事情的猜测。”
“…别说了。”
“哦?”他歪了歪头,“我说的哪里不对?加藤…香椎伊织姐姐?”
“我让你别说了!!”
原本看不清表情的少女抬头,突然失控般朝少年扑过去,罗伦侧身一躲,轻笑道,“呀勒呀勒,真是位脾气暴躁的姐姐呢!”
一掌落空,少女堪堪稳住身形,身体靠惯性冲到玄关处,她急忙握上把手。
门居然没锁!
来不及思考,她以最快速度开门,却在下一刻,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Surprise!”
身后吹了声口哨,停在门口的加藤慢慢后退,最终好像失去所有力气,跌坐到地上。
奥尔文看了眼,顺手带上门。
“耽误这么久?我的车熄火了。”
他脱下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
少年耸了耸肩,“打发时间,比和黑手党的人赛车有意思多了。”
烟卷在指间,白皙如玉,不明显的薄茧贴在腹处,似乎不是一双常年抽烟的手,奥尔文摸索了会儿,低头靠近那簇微弱的火苗。
加藤不甘心放弃逃生的机会,手脚未缚,只麻药让身体虚弱些,可一个罗伦便让她希望渺茫,别提又来一个。
公寓里很快烟雾缭绕。
当年的事基本可以说天衣无缝,在英所有证据被销毁的很彻底,等罗伦从非洲赶回,甚至撬了MI6总部的情报系统,依旧毫无线索。
卡尔莎的孩子真的死了?如果已死,她火灾当晚带出去的东西,能交给谁?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宫野艾莲娜会把东西交给她,还是其他人?退一万步讲,最坏的结果,被逼也好自愿也罢,那个丧心病狂的女科学家,真甘心把自己呕心沥血的研究成果一同带到地下?
22年前发生了很多事,由于没线索,他不得不将此事搁置,最终以「部分资料烧毁在维顿实验室」几个字上报存档。
真相或将石沉大海,而一切的转机,源于几个月前,他偶然走进的一家天主教堂。
“老家伙说,他当年抱过你呢。”
加藤知道是当年照看过她的神父,颤抖地问,“你杀了他?”
“没有,”罗伦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我从不在天主教堂杀人。”
掸烟灰的动作顿住,奥尔文看他一眼。
“我渴了。”少年突然说。
他知道他的意思,遂起身,“喝什么?我去买。”
“还是老样子,”罗伦笑问道,“姐姐喝什么?”
他看着加藤有些干裂的唇。
少女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有她的份。
外套的貂毛上沾了不少雪,进屋的时候忘记抖落它们,暖风却是毫不留情,奥尔文摸了摸有些潮湿的帽子,刚想出门,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穿我的。”
“最新消息,线人看到君度酒出了公寓,然后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东西。”玛丽摘下耳麦,对众人说。
柯南连忙追问,“买的什么?”
“几瓶饮料。”
柯南:???
他仍不死心,“是什么饮料?”
玛丽道,“两罐白咖啡,一瓶乌龙,一罐桃子味汽水。”
小侦探想遍了饮料的所有用途,各种平假名、片假名堆在脑子里,最终嘴角一抽,“真是下来买饮料的啊……”
“Rohlen和君度都属于高敏型,我的人不敢靠太近。”玛丽将头发撩到耳后,颇为头疼,目前未打探到有价值的情报,连加藤在里面的状况都没摸清。
赤井秀一心不在焉的半垂眼睫,车子停在路边,他略微侧头,看着窗外纷飞的雪夜。
“卡尔莎…没给你什么东西?”罗伦偏头。
“那时的我没出满月,能给我什么?”
她甚至没能亲眼见过父母,只通过别人的讲述和冰冷的照片知晓他们,没被他们抱过、吻过、碰触过,倾听他们的声音都是奢望,除去那层血缘,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她不自觉抱膝,平滑的指尖深深陷进掌心。
“我能帮你。”
什么??加藤略微抬头。
“不是让卡尔莎起死回生的意思,啧啧,我可做不到,”他竖起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我指在我能力范围内,可以满足姐姐一个要求。”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似乎没那么坏。
虽然情绪捉摸不定,说话有点奇怪,可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他并未实质性对她做什么。
“……放我走?”加藤试探地问。
“哦呀,这可不行,”他失笑,“不过我能帮你找到你的项链。”
“我猜,那对你很重要?”
加藤看他的眼神很诧异,“你怎么知道……”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笑的尾音发着苦涩,“找到找不到的……算了,无所谓。”
暖风吹得口舌有些干,她拿起旁边的汽水。
“真的不需要?”
少女没再看他,似乎真的不在意,“随便你。”
罗伦皱了眉头。
月线化衣披于裸露的肌肤,光晕像是默默无闻的守护,加藤无意识背靠墙壁。
她知道少年说的实话,她长得一点都不像卡尔莎。
在能毫不费力找到父亲各种生活痕迹的香椎别墅里,她对母亲的了解,可怜到仅剩两张照片,连她的名字周围人都是讳莫如深。
她没能拥有一具健康身体,六岁那年,和结衣偷跑出去受了风,被及时发现的西泽送进急诊,却连累结衣罚了三天禁闭。
所以,当初为什么要…生下她……
不合身的工作服将她严实包裹,也遮掩了前胸里侧隐约闪动的红光。
……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快睡着了。
好舒服的温度……
就好像…母亲的怀抱……
白皙的手腕无力垂下去,碰洒了剩下的半罐汽水,一时间桃香四溢。
倒地的声响惊动了二人,奥尔文淡淡看了眼昏睡的加藤,只需把药涂抹在拉环附近,饮料是她亲手所开,滋滋的冒泡声证明未开封,最容易降低其警惕性。
“为什么不给她注射镇定剂?”他没有任何插手的意思,看着罗伦把人抱上沙发,像摆弄娃娃一样摆好姿势。
“镇定剂是药物强制,效果很一般,”罗伦解释道,“老丹尼说,最好是以非常舒服的状态进入浅度睡眠。”
“呵,”奥尔文轻嗤,“你总爱跟他学这些。”
“不然漫长的时间太无聊了,为什么不给自己找点乐子?”
他拿出块怀表,还有刻了罗马文的辅助工具,试了几下没反应,正摆弄着,眼前人有了呓语。
罗伦一下子来了兴致,他尽量放轻声音,“你叫什么?”
“……”
“……”
等了半天,奥尔文微微勾唇,刚想开口,听到一句模糊不清的话语。
“……加藤伊织。”
少年有些兴奋,这是…成功了???
“不对,她的名字不是香椎伊织?”奥尔文提出质疑。
“催眠术重心理暗示和引导,越过主导意识直接和潜意识交流,被催眠者会说出潜意识里认为最接近的答案。”罗伦半瓶子醋,尚需药物辅助催眠,居然给出了比较合理的官方解释。
奥尔文知道估计照搬杰克丹尼的原话,他不了解催眠术,只点了点头,“你继续。”
“你的母亲是谁?”
这次回答快了些,“……卡尔莎。”
少女的状态显然稳定许多,他继续问,缓慢的语气轻扣心扉,“卡尔莎,她给你留下过什么?”
“……两张照片。”
“还有呢?”
空气安静片刻,她轻轻闭着眼睛,仿佛真的睡着了。
奥尔文靠在墙壁上喝咖啡,看罗伦很快换了一种问法,水平不够观察力来凑,循循善诱,“……是你经常戴在脖子的项链?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
“……”
她轻皱着眉头,似乎是主导意识和潜意识的不断挣扎,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最终渐渐平静下来。
“…是。”
少年眉峰微挑,本来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真是那条项链!
他示意奥尔文把手机扔给他,这么长时间过去,希望贝尔摩德没把东西扔了就好!
“不过……我平时戴的那条是假的。”
罗伦身形一顿,翻出的号码还没拨出去。
“真的在…电视塔的五号保险柜……”
黑车疾驰在开往东京电视塔的路上。
紧握手机的玛丽望着车流,前面有车加塞,卡梅隆低骂了一句,车子不得已左拐变道。
“会不会太巧了?”
沉默半晌,赤井还是问了出来,抑或今晚他的眉头就没舒展过,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有点巧,”玛丽沉声道,“之前明明没线索,十分钟前却突然监听到东西在电视塔外的保险柜。”
柯南已经踩着滑板抄近道火速赶去,路程比他们缩减一大半,情况紧急,赤井沉思少顷。
“卡梅隆,前面左拐第二个路口停一下,你们继续照常行驶。”
男人“啊”了一声。
“有个张口闭口交规,实则飙车比谁都厉害的家伙,在那附近停了辆摩托。”
“…啊哦哦。”卡梅隆明白了。
后面的玛丽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话。
车子减速停下,又马不停蹄的疾驰而去。
戴上头盔的他不禁感慨,市中心的摩托比汽车方便不少,单说堵车就很头疼。
但真论速度,比汽车快不了太多。
此去电视塔,他不知会经历什么,不清楚会遇见谁,罗伦抑或君度,玛丽是小孩体态,战斗力大幅削减且不宜暴露在组织面前,他有他的一层考虑。
加上事情发展到现在,还有一个人让他感到强烈不安。
琴酒。
东京是他的地盘,他不可能对罗伦大张旗鼓的行动一无所知,可那个男人今晚却没出现过。
事不关己,作壁上观?
又为何在长野打穿雪莉的小腿,好像不想伤其性命?难道组织对她另有安排?
不是不相信MI6的办事能力,但消息来的适逢其会,冥冥中总感觉有一双手,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视野所及雪舞凌霜,赤井秀一压下思绪,繁华夜景的深巷只留下轰鸣引擎声。
公寓的暖气停止运作,紧闭的窗包裹了最后的余温。
少年坐在沙发,桌面的电脑屏幕发着幽幽荧光,旁边有空掉的咖啡罐,一瓶乌龙刚开不久。
“……老丹尼说,后面的试验室又炸了,找我要300万经费维修。”
“单位是什么?”沉默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