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藤莫名失踪后,香椎和西泽焦急的在现场寻找,兰打电话问琴酒方不方便找人,现场人群混乱,安保人员自顾不暇,只靠他们几双眼睛无异于大海捞针。
男人静了几秒,在以为没什么结果时,琴酒让她避开所有人去后巷,然后开车带她来了这处天台。
她的神色有些犹豫,“公寓里的人…我曾见过他。”
琴酒身形一顿,“什么时候?”
“嗯…那时候我刚出院……”
她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琴酒听完没说话,眉头却比之前皱得更深了。
“以后不要靠近他。”
这简直成了琴酒的口头禅,她点点头。
“别不当回事,”许是看出她的敷衍,琴酒强调道,“三个赤井秀一加起来,也不如他危险。”
赤井再怎样,尚有FBI的身份为底线,罗伦这个纯疯子,有没有底线还是未知。
少女愣了愣,第一次听琴酒如此形容一个人。
“亲爱的,你最好听他的。”
妩媚的声线过于特别,侧头,果然是贝尔摩德。
“你们两个…”女人眼神怪异,“在这约会?”
兰没忍住咳嗽起来,艾米丽怎么每次都语出惊人,谁家约会带把狙???
“艾米丽小姐,你……”
“按照计划,身份败露后,就没我的事了,”贝尔摩德双手抱臂,目光落到一旁的男人身上,“可惜,被某人拉上贼船,害我老担心小动作被发现,机票都买好了,大冷天猫在车里准备随时跑路,结果看到那辆保时捷356A就停在路边。”
药物资料尚未到手,罗伦自然不会杀了加藤断掉唯一的线索,奥尔文出事,他不可能周旋浪费时间,只能先放弃加藤,几个跃步消失在视野里。
兰好奇道,“你们怎么知道他开车去哪?”
她指前脚出门的君度。
“这个啊……”女人咯咯笑了出来,贴在耳边小声道,“因为我把窃听器放在了小姑娘内衣的……”
后面的声音小到几不可闻,内容却让兰面红耳赤。
“Rohlen对女人没兴趣,在英国待这么久,多少会受绅士主义影响,”她耸了耸肩,“大概他自己都没觉出来。”
这枚窃听器能将信号干扰降到最低,打电话很难发现,缺点是性能不稳,成本太高,本来被研发部当残次品弃掉,居然被琴酒搞来了。
接到匿名电话,警车和救护车几乎同时赶到公寓楼下,开门一看,加藤果然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排除危险后,专业人员上前检查。
被从担架上抬出来时,加藤仍旧是昏迷状态,香椎家紧随其后赶来,救护车的警笛一路远去,少女立于高楼之上,不断闪烁的光跳动在深色的紫眸中。
贝齿无意识轻轻咬着下唇。
警车的笛声让人明晰清醒,像是诞生于整个黑夜里唯一的救赎,太阳落山,漫无止境的黑暗即将笼罩大地,有人重获新生,有人消亡溺毙。
她的心却仿佛一点点沉沦下去,就此覆灭。
“在想什么?”
琴酒站在身后,微微收紧腰肢。
流淌的夜风穿过发梢,指尖微凉,深夜的东京万籁俱寂,隔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听到她的回答。
“没什么,艾米丽在楼下等我,我先下去了。”
离开的背影偏生匆忙些,掌心似乎残留着她的温度,琴酒看着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次日上午,戴牛仔帽的女人从医院出来,再次坐进保时捷副驾。
双腿交叠,贝尔摩德慢慢摘了墨镜,“东西到手了?”
男人踩下油门,听不出情绪的应了声。
保险柜里的炸弹是琴酒让伏特加放的,东西也是伏特加所拿,他当时在电视塔附近的据点喝酒,比所有人,包括君度都快一步。
截止昨夜,毫不知情的全能小弟懵懵开车过来,把项链交给了无条件信任的大哥。
“验了嘛?是实验室丢失的那些?”她问。
“需要专人破译,内容不全,应该只是丢失的一部分。”琴酒这么说,防窃听的电波在显示屏上起伏波动。
她当然不会天真认为,琴酒大费周折拿到资料,会拱手交给Boss,不由偏头看他一眼。
“哎呀呀,真没想到,忠实的Top killer有一天也会……”
压低的帽檐遮住冷峻,琴酒缓缓吐出口烟雾。
“为了她么?”
在伏特加的监视下,他自然对罗伦的举动有所预料,将关键情报不动声色的捅给MI6,引老鼠们驱车前往电视塔,对琴酒而言,并非难事。
他不置可否,并未否认。
“你肯定也得到消息,昨夜Rohlen前往电视塔途中,在多碧罗公园右侧路口,居然正好撞上银色子弹,二人当街动手……最后在同伴的帮助下,Rye竟然伤了Rohlen。”
罗伦情绪焦躁出手很重,他本就讨厌叛徒,下手没有半点留情,赤井秀一肩膀隐隐作痛,逐渐不敌,千钧一发之际,一颗关键性的足球宛如流星般破空而来,直袭后脑,多年生死经验让少年立马警觉,堪堪避过,却仍旧造成暂时性耳鸣,并被找准机会的赤井一枪打中侧腰。
那辆定制款GMA T.50被毫不犹豫当场引爆,现场一度十分惨烈。
或许别人不知,贝尔摩德自然知道足球从何而来,她小心观察琴酒的表情,却发现男人不知在想什么,明显有些出神。
“现在Rohlen负伤逃走,君度失联生死不知,Gin,你这次玩得可够大的。”
琴酒嗤笑一声,“怎么,怕了?”
“哈哈哈哈……”微怔过后,女人竟笑得花枝乱颤,“越乱越好,我巴不得拍手称快呢!”
作为最高级别的处决者,琴酒的行为向来代表组织的意志,她从未想过琴酒有一天会罔顾命令,所以在稻川的洗手间,她才会那么惊讶。
“你知道Rohlen的性子,此事一旦让他发现……”
罗伦昨夜失了理智,怒火全部发泄在MI6和FBI的身上,但其心思活络,事后细想,不一定发现不了老鼠们只是背锅侠的事实。
组织里,她最不愿欺骗的两个人,一位是Rohlen,另一位便是眼前的男人。
不是不敢,而是太麻烦,二人都对背叛极其敏感,但凡惹上,就算是她也要脱一层皮,任务不想做直接拒绝,没人会因这个找她麻烦,至少之前,贝尔摩德从未想过对罗伦阳奉阴违。
琴酒冷笑:“他绝无发现的可能。”
车窗半降,纤细的手扔了什么出来,是在医院回收的窃听器,扬尘粉末折射出金属光泽,正如最后的证据彻底消散在风里。
……
车子缓缓停在一家咖啡馆门口。
发动机未熄火,琴酒的小臂搭在车窗,她解开安全带,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不管你接下来的行动是什么,一定保护好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男人随意向外掸了下烟灰,却在听到下一句话时,动作微怔。
“记住琴酒,是你拉她进来的。”
贝尔摩德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永远欠她。”
重重的车门声落在耳边,宽沿的牛仔帽将身材烘衬的更加婀娜多姿,她慢条斯理的戴上墨镜,重新遮住视野里的大好阳光。
她当然知道在柯南住进事务所时,毛利兰便已和这些事脱不开关系,但她却必须对琴酒那样说。
大概…在求刽子手最后的怜悯吧。
东京的水已经够混了,指不定淹死谁呢。
缕缕花香飘进贝尔摩德的鼻尖,她的心情莫名好起来,在路过的小姑娘手里买了枝花,清香沁人心脾。
啧,会咬人的狗不再听话了,真有趣!
空气安静的只剩沙沙翻页声,图书馆靠窗,樱井翻着手机偷偷的笑,余光瞥到兰第三次从走廊外回来。
她切了界面,打开聊天框。
「又被新出医生抓‘壮丁’了?」后面附上吃瓜的表情。
对面的少女露出‘快哭了’的神情。
「伊织请假,实验数据总要有人报上去!」
跟发了一个叩见上帝的表情包。
樱井没忍住乐了,嘬着热乎乎的饮料,上面有个非常卡哇伊的小熊杯贴。
「他好像打算申请一项专利实验,正忙着四处抓人呢。」
兰低头打字。
「放学我就遛!」
少女好奇了,「走这么早?去哪?」
「去看伊织。」
樱井前段时间旷课,受了加藤不少照顾,她想了想,「下课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距稻川宴过去整整一周,经专业医生鉴定,加藤只是受了惊吓,精神有些恍惚,大概是催眠留下的后遗症,身体其他方面并无大碍,住院三天便被接回家静养。
并且某天清晨醒来,她发现自己丢失的项链,居然好端端摆在梳妆台前——
是经常戴在脖子上的那条,她为纪念卡尔莎特地仿制,和真品几乎一模一样。
微风徐徐吹过窗帘,光影婆娑,似乎一切只是她做得一场梦。
二人说笑着走出校门口,上了一辆出租。
“听没听说,上周震惊东京的两例爆炸案?”樱井系上安全带,点开推特,“看,都上热搜了。”
少女低低应了声。
“最惨烈的那个,有人说是刹车失灵引发的道路安全事故,只炸伤几个行人,情形并不严重,相关知情人士透露,说官方隐瞒了真相和伤亡人数,这根本就是一场恐怖袭击。”
她往下翻,只看到几条零星评论。
“什么嘛,该不会被控评了吧,”女孩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最近东京真不太平……”
身侧没什么动静,兰双手交叠放在大腿,轻蹙的眉头不曾舒展,望着窗外不断掠过的光景。
二人买了些水果,樱井抱着一束花进门,被香椎笑着接过,兰破天荒送了台安神按摩仪,只看包装便知价格不菲。
从香椎别墅出来,暮色将暗未暗,已经傍晚六点多。
“可恶的犯罪团伙,简直胆大包天!居然直接把伊织迷晕劫走!真该早点将他们绳之以法!”
樱井忿忿然,“团伙作案性质恶劣,警方立案侦查到现在也没结果!真不知道警视厅的人都在忙什么!一天天的,什么案子都查不明白!”
兰的掌心收紧了。
她下午基本没怎么说话,樱井揽了下肩膀,打趣道,“怎么,我们兰小姐也开始担心自身安全了?放心,你正常…不,就算发挥失常,都能把那些小毛贼打的落花流水!”
“打住,别捧杀我了,”兰终于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万一让人误以为我在挑衅,整个东京的小偷都来找我怎么办?”
樱井自信的拍拍胸膛,好像超级能打的人是她一样,“来就来!咱怕他不成?!正好给伊织报仇…唔……”
她赶忙捂住大嘴巴。
女孩们闹腾了会儿,樱井问她要不要回家,兰姑娘摇了摇头。
“那明天见啦!”
目送好友消失在地铁口,她愣愣出了会儿神,深吸一口气,重新收拾好心情,招手拦了辆车。
根据提供的地址,司机师傅最终将车停在一处马路牙子旁,她礼貌道谢,付钱下车后,站在一幢极具美式风的小别墅前。
自长野回来,琴酒便换了住址,搬来这里,距公寓并不远,她推开未上锁的铁栅,金属质感入手微凉。
来到一楼,周围整洁的如同样板房,环境舒适,却清冷的没什么生活气息,她不由想起原来的公寓。
客厅里随处可见各种物什,她有丢三落四的习惯,琴酒看到会替她收进抽屉里,阳台摆满自己养的花草,回想起来,倒像是她无声侵占了属于那个男人的领域。
现在,各种器具原封不动摆在眼前,只是换了环境,却仿佛一切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放下手里的东西,她抬头看见拾级而下的北原。
“这么巧,学长也在,”兰道,“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
“谢了,我今晚有事,”他笑着婉拒,“改天一定领教学妹的手艺。”
她将北原送到门口,男人很低调的没开车,而是拦了辆出租,等尾灯彻底消失在暮色,她回到客厅,一眼看到站在二楼护栏后面的琴酒。
“什么时候开饭?”他问。
她想了想,“大概再过一小时。”
“好,海鲜留着我处理。”琴酒欣然道,没起伏的语气透露出一股自然。
他注意到了她进门放在桌上的龙虾。
之前在公寓,琴酒有空会帮她打下手,兰挽起袖子,余光看到他似乎回书房接了电话,她收回目光,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眼前的蔬菜上。
二楼的小书房。
室内未开灯,淡淡月光驱不散周围的暗沉,能勉强听清的只有手机那头的女声。
“你见到他了?”
贝尔摩德懒洋洋道,“别告诉我去了你那,他还能好胳膊好腿的自己走出去。”
烟雾在空气中逐渐离晰,他皱了皱眉头,没接女人的话茬,“莫吉托说,东西已经交给朗姆。”
那头静了几秒,才传出声音,“当初新出医院,我只受命协助于他,并不清楚莫吉托是谁,朗姆称此人会主动联系我,可直至再次收到撤退讯息,我连莫吉托的影子都没见到。”
那时起,贝尔摩德便对莫吉托谨慎的性子有所体会,不依靠她,自己能顺利完成任务,也算此人本事,所以她在新出医院无所事事闲逛时,才会遇到从卫生间出来的兰,出于不想让其过多参与的缘由打晕了她。
“截止到目前,我知道的三份药物资料,一份在新出医院被莫吉托取走,再有是Rohlen追查的那份,现在落在你手中,第三份的话……”
她懒懒地说,“应该在基尔那儿。”
当年维顿试验区失火,事后统计下来,共丢失四个模块的资料,贝尔摩德只提了三个。
“至于最后,下落不明的那份…不清楚你有没有线索,反正我是不知道了。”
高大的身影立于落地窗前,从琴酒的角度,能看到兰去栅栏外扔垃圾,穿着挺可爱的动物印花围裙,是上次逛街时,她挑了好久才决定买下的。
“不说了,我还有事。”
此时的贝尔摩德刚洗完澡,不等开口,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她细眉微挑,习以为常的把耳机扔到一边,开始专心打理长发。
她隐约觉出,琴酒对北原的态度有一丝迷惑,就算莫吉托拿Angel当筹码威胁,按琴酒不受制于人的性格,顶多暂时留他一命,绝对给不了好脸,莫吉托还曾间接伤害过毛利兰。
就像波本拿秘密威胁她一样,一旦能控制消息扩散,她肯定想弄死波本,死人的嘴巴最保险。
事实却是,琴酒和莫吉托之间并未有明显冲突,莫吉托坦言东西交给朗姆,琴酒也未难为他,比起纯粹的威胁与被威胁,二人更像形成了一种以必要信任为基础、难以言说的默契。
闪过光泽。
手机突然叮的一声,女人随意瞥了眼,跳出来的蓝堂佑三个大字尤为醒目。
她不由挑了挑眉,划开「PREY」的聊天分组。
外放的综艺笑声不断,电视前的兰抓着抱枕有些走神。
熟能生巧用在职业杀手身上同样适用,经过她前不久的亲自示范,琴酒处理海鲜的动作愈发熟练,再没出现过把碗放进烤箱这种毫无生活常识的糗事。
二人吃过晚饭,她的注意力在手机上,再抬头,琴酒已经将碗筷收拾了七七八八。
一切仿佛顺理成章,在他们独处时,多数情况下,她意识不到眼前这个人是位麻木不仁的危险通缉犯。
对于越来越有生活气息的琴酒,如果让她选,除了有点闷,她觉得他是个非常贴心的合格男友。
可他们又确实是同一人。
男人收拾完从厨房出来,兰从他手里接过温热的牛奶,注意到袖上的污渍,该是饭前倒腾海鲜时不小心沾的。
她眨了眨眼睛,“怎么不穿我买的围裙?”
琴酒停顿了一下,直言道,“太丑了。”
“什么嘛,明明是超级可爱的史努比…”她小声嘟囔着,唇压杯沿,不出所料在边缘留下了一圈牛奶印。
他不自觉勾了下唇。
深色的天幕不知不觉沉下来,最近学业繁重,明天一大早要赶去实验室,兰决定今晚回公寓,通勤更方便些。
他顺手拿起搭在沙发的外套。
“走吧,我送你。”
少女微微一愣,琴酒已经跨过客厅的门槛。
道路两边霓虹闪烁,过了晚高峰的道路并不拥挤,偶有行人在公园漫步,享受难能可贵的惬意。
前方红灯,车子缓缓停下。
一只棕卷毛小狗撒欢儿跑过人行线,兰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着,直至它在主人的牵引下,没入拐角完全消失不见。
“我也想养一只。”她怔了片刻,然后这么说。
琴酒注意到她的眼神,眉峰微挑,“刚才那只的话,当然可以。”
兰有些奇怪,侧眸瞥了他一眼,“为什么是刚才那只?其他不行吗?”
交通灯变换,他发动车子,“动物专家表明,在选择饲养宠物时,主人的智商最好高于宠物。”
兰:???
她终于反应过来,“不止约夏克犬,我还想养德牧呢!你管我!”
说完气呼呼的扭过头去不理他。
谁知琴酒轻飘飘来了句,“我以后给德牧配款手机,方便随时联系你。”
兰:?!!
“是我养德牧,不是德牧养我啊!!!”
兰姑娘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如果不是在开车,她估计会扑上去咬他一口。
这么一闹,心里的郁结不知不觉冲淡了些,飘忽的视线落到车内崭新的内饰上,她从出门就注意到,琴酒换了辆新车。
依旧是保时捷系列,不过换了别的型号,流线型的车身低调很多,扎眼的上世纪老爷车被扔在车库,她有段时间没见他开过了。
困意渐渐袭上大脑,少女撑不住歪了头,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在响,她放到耳边。
“你在哪?”
似乎有人问,潜意识替她作了回答,“在…回家的路上。”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现在在你公寓门口。”
嗯…在她公寓门口……
等会儿!反应过来是谁的声音后,兰一激灵,脑子瞬间清醒了。
她看向正在开车的琴酒,不等开口,下一句话无比清晰的落到保时捷车厢里,是工藤非常坚定的声音。
“兰,我决定重新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