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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中吻

河烬

临安皇陵

暴雨在蟠螭碑兽脊上汇成浊流,冲刷着“会之埋骨处”五字。守陵军卒赵五的腰刀突然剧颤,刀尖不受控地扎向地宫封石——

“嗤啦!”

精钢刃口刮擦花岗岩,火星溅处,石缝渗出幽蓝磁粉。粉粒遇雨水膨胀如活物,顺着刀身爬上他虎口。

“邪门…”赵五甩刀的刹那,三百里外金国上京冰窟内,明珠公主的金指甲“咔”地叩响棺板。玄冰棺盖内壁,相同色泽的磁粉正凝成小字:

“临安皇陵戌位,封石裂”

周沫的盲眼在雷光中映出灰翳。

焦尾琴横置膝头,她指尖抚过琴腹“龙池”音孔,内壁黏着的血玉髓碎片随《安魂曲》共振。当第三段泛音挑起时,琴箱突然传出骨节摩擦的“咯啦”声——

“秦桧的指骨在示警。”青衫客(黄俨)自梁上倒垂而下,蝎尾钩刺青在额间蠕动,“娘娘请姑娘献琴,换磁婴全尸。”

钩尖虚划向琴轸,桐木表面骤现爪痕。周沫腕骨急转,七弦齐迸杀音!弦丝如银蛇缠住梁柱,却只绞碎半幅青衫。

“你的琴心乱了。”讥笑飘至耳后。

蝎尾钩刺青突离额飞射,钩影暴涨如巨蝎鳌肢,钳向琴腹血玉髓!

周沫翻掌拍向琴面。焦尾琴“龙池”音孔吞没她半掌,腕血浸透琴身杉木,木纹遇血显影秦桧遗书:

“戌位封石裂时,焚棺保婴。钥在琴轸,以血淬之”

血珠顺着“血”字最后一捺滚落,滴在琴轸螭首眼眶。

“咔哒。”

琴轸裂开,一截幽冥磁针弹出针槽,针尾带出焦黑骨屑——正是秦桧焚海眼前抽出的指骨所化!

皇陵戌位封石轰然塌陷。

十二名“蝎照夜”巫军黑袍覆体,袍摆扫过处,殉葬陶俑眼窝的磁石嗡鸣转向。为首巫祝割掌洒血,血珠落地成冰,冻住翻涌的磁粉。

“起棺!”

咒令中金棺浮空。棺盖明珠公主的鎏金像突然融化,金液流聚成蝎尾钩,钩尖刺入棺缝猛撬——

“铮!”

赤玉剑自棺内射出,贯穿巫祝咽喉!剑格血玉髓缺口处,赫然卡着磁婴蜷缩的左手。

“咯咯…”

棺中传来婴儿笑声。磁婴右眼紧闭,左眼猝睁!金瞳迸射的光束如万针齐发,巫军铁面熔出蜂窝状孔洞。惨嚎间,光束扫过地宫陶俑——

八百陶俑应声裂体,露出内藏的黑磁骨架。骨架额嵌凤凰印,关节扭动如提线木偶,将幸存的巫军撕成肉块!

周沫踏着血俑碎肢走进地宫。

焦尾琴无风自鸣,琴弦引动磁婴左眼光束,在穹顶交织成金国上京舆图。图中皇宫标着蝎尾钩印记,旁注血书:

“磁枢在此,破之则金亡”

“秦会之的遗局?”黄俨真身自棺后阴影浮现,“可惜磁婴右眼归我了!”

蝎尾钩离额扑向磁婴右眼,钩尖金芒暴涨。周沫怀中幽冥磁针骤射,针尖撞偏钩刃,却见磁婴右眼皮剧烈颤抖——

“砰!”

地宫无字碑炸成齑粉。

碑心升起蟒袍骸骨,森白指骨捏着半块血玉髓。骷髅颌骨开合,秦桧的幻音震荡磁尘:

“谁敢动吾妻?”

骸骨右掌突挥,磁婴棺盖如巨盾拍飞黄俨。左掌白骨则覆住周沫执针的手,引针扎向磁婴右眼!

“你…”周沫盲眼剧痛如灼。

针尖触婴瞳刹那,磁婴右眼终于睁开——

双瞳赫然是缩小的岳帅磁棺!

骸骨指节抚过周沫盲眼。

幽冥磁针自她袖中钻入眼窝,冰流瞬间贯通视神经。复明视野里,秦桧骸骨的心腔位置,半块血玉髓正搏动如活物。

“磁婴双瞳,左掌上京磁枢,右握岳帅真棺。”骸骨幻音随磁尘灌入耳膜,“黄俨欲取右眼寻棺…”

蝎尾钩突自地底刺出,钩链锁住骸骨颈椎!黄俨浴血爬起,钩刃狠剐向骸骨心腔玉髓:

“这玉髓该换明珠娘娘了!”

周沫旋身抱棺。

焦尾琴碎刃自琴腹弹射,九枚刃片镶成赤玉剑残缺的剑身。剑锋劈向钩链时,她俯首吻上磁婴右眼——

婴瞳中的岳帅磁棺骤放光芒!

棺影投射处,黄俨的蝎尾钩刺青如活蛇般游向肩背。磁婴却突然啼哭,左眼光束扫过周沫唇瓣,在她下颚烙出微型蝎尾钩印。

“好姐姐,这吻痕是钥匙…”明珠公主的媚笑借磁婴口传出,“待我开岳帅棺时,劳你献血为祭!”

骸骨指骨突然插进磁婴左眼。

金瞳碎裂,光束舆图溃散成磁暴。秦桧幻音在风暴中嘶吼:“走!去东海寻韩世忠…”

白骨右掌猛推周沫后背,她抱磁婴坠入地宫暗河。

浊流吞没前,她见骸骨心腔玉髓被蝎尾钩剜出。黄俨将玉髓按向自己额间刺青,刺青遇玉骤变明珠公主面容:

“谢相爷厚赠,待妾身以岳帅棺炼成磁煞…”

骸骨在磁暴中碎如齑粉。

唯留半截焦黑指骨漂在暗河口,骨上刻着新字:

“玉髓有诈,真棺在巨鲸腹”

“护好婴孩右眼,那是焚金枢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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