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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F四代:十七日晴

九月的风还裹着夏末的余热,莽撞地撞开高二(三)班虚掩的窗户,卷起靠窗那排课桌上摊开的、墨迹簇新的练习册书页,哗啦啦一阵轻响。空气里浮动着崭新的油墨味、刚拖过地的潮湿水汽,以及一种独属于开学第一天、混杂着兴奋与轻微不安的躁动。

班主任老赵——赵建国,一个中年发福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的地理老师——正站在讲台上,唾沫星子横飞地强调着高二的重要性。他背后那块硕大的黑板上,值日生用彩色粉笔精心写下的“欢迎新起点”几个大字,在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里,显得格外亮堂。

老赵“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高二了,不是高一的小屁孩了!这一年,就是分水岭!掉下去,再想爬上来,难如登天!”

老赵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重重敲在每个人耳膜上。

许栀坐在教室中排靠过道的位置,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摊开的物理笔记本上。崭新的纸页干净得有些刺眼。她手里捏着一支削得尖尖的铅笔,无意识地在页脚画着毫无意义的圈圈。那些关于“分水岭”、“人生转折点”的宏大词汇,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地传进耳朵里,并未激起多少涟漪。

她的心思,像被窗外那阵风卷走的小纸片,轻飘飘地落在刚发下去、还带着油墨温热的数学练习册上。练习册的扉页,需要写上名字。

许栀“许栀。”

讲台上的老赵忽然点了她的名,声音穿透教室的嗡嗡低语。

老赵“你是学委,新书和练习册都齐了,待会儿下课,你负责按名字发下去。速度快点儿,别耽误下节课。”

许栀“好的,赵老师。”

许栀抬起头,应了一声,声音不大,但清晰。

老赵点点头,继续他的开学动员演讲。

许栀轻轻吸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回那堆练习册。她伸手,将最上面几本挪开,露出下面一本深蓝色封面的数学练习册。指尖触碰到光滑的封面,她熟练地翻到扉页,目光落在那个龙飞凤舞、带着点锐利锋芒的名字上——

杨博文。

这三个字像带着微弱的电流,在她心尖上轻轻麻了一下。她指尖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将这本练习册轻轻放在自己桌角那摞准备发放的书堆最上方。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处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班级事务。

她的视线没有过多停留,很快又去翻找下一本。张桂源的名字跳入眼帘,字迹圆润,透着股莫名的喜感。许栀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把这本也放到那摞书上。

接着是左奇函。这个名字写得有点潦草,最后一笔拉得老长,像他这个人一样,总带着点不管不顾的张扬。许栀把它摞在张桂源那本上面。

再下一本,扉页上的字迹端正清朗,笔画间却隐隐透着一股温和的力量感——陈奕恒。许栀的动作依旧平稳,指尖却在那名字上方的空白处,极其短暂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停顿了零点一秒。她把练习册也归置好。

发书的过程有条不紊。许栀抱着那摞属于特定几个人的练习册,穿行在逐渐喧闹起来的课桌之间。教室里充斥着桌椅挪动的声音、假期见闻的兴奋分享、对新书新本子的翻动声。

许栀“杨博文。”

她走到靠窗第二排那个位置,声音不高,但足以让座位上的人听见。

杨博文正低头翻看着刚拿到手的物理课本,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闻声抬起头,目光掠过许栀递过来的练习册,落在她脸上,短暂交汇了一瞬。那双眼睛很静,像秋日午后的湖水,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微微颔首,伸手接过。

杨博文“谢谢。”

许栀“不客气。”

许栀收回手,指尖残留着练习册封面的微凉触感。她转身走向斜后方的位置。

许栀“张桂源。”

张桂源“诶!来了来了!谢谢学委!”

张桂源正眉飞色舞地跟同桌比划着什么,闻言立刻转过头,脸上堆着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双手接过练习册,动作夸张得像领奖。

张桂源“新学期的精神食粮啊!学委辛苦了!”

他旁边的男生被他逗得直乐。

许栀被他这过分热情的态度弄得有点想笑,但还是绷着脸点了点头。

许栀“嗯。”

再往后走,是靠近后门的角落。左奇函正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两条长腿伸到了过道上,一只耳朵里塞着白色的无线耳机,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节拍。阳光落在他微乱的头发上,泛着浅金色的光晕。

许栀“左奇函。”

许栀停在他桌边。

他这才慢悠悠地掀起眼皮,眼神有点刚睡醒似的惺忪,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打量。目光在许栀脸上停顿两秒,又落在她递过来的练习册上,嘴角懒懒地向上扯了一下。

左奇函“谢了。”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抓过练习册,丢在自己桌角那堆书的最上面,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然后视线又飘向了窗外,手指继续敲打桌面,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许栀没说什么,抱着最后一本,走向靠墙一组中间的位置。

许栀“陈奕恒。”

陈奕恒正侧着身,和后排一个男生低声交谈着什么,闻言转过头。他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眉眼舒展,像三月拂过柳梢的风,温和又清爽。看到许栀,他眼中的笑意加深了些,声音也带着暖意。

陈奕恒“麻烦你了,许栀。”

他站起身,双手接过练习册,动作间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礼貌和尊重。

许栀的目光飞快地掠过他含笑的眼睛,心跳似乎比刚才快了一点点,但面上依旧平静。

许栀“应该的。”

发完最后一本,许栀抱着仅剩的自己的练习册回到座位。教室里已经彻底热闹起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对新学期既期待又茫然的混杂气息。她坐下,翻开物理课本,目光落在那些熟悉的公式和电路图上,试图将刚才那点细微的波澜压下去。

第一节课是物理,老赵的“分水岭”宣言犹在耳边,物理老师王老师——一个精瘦干练、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已经夹着教案和三角板风风火火地走进了教室。他站上讲台,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视全场,喧闹声瞬间被无形的压力压了下去。

王老师“好了,安静!”

王老师的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

王老师“高二第一堂物理课,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以为刚开学就能放松!拿出你们的练习本!”

教室里一片窸窸窣窣翻本子的声音。

王老师转身,粉笔在黑板上唰唰作响,留下几行清晰有力的字迹。不是新概念,而是三道习题。两道基础,一道明显复杂得多的压轴题。

王老师“前两道,热身。”

王老师敲了敲黑板,粉笔灰簌簌落下。

王老师“最后一道,看看你们暑假过去,脑子锈没锈掉。给你们五分钟,自己先想。”

王老师“杨博文,”

王老师点了名,语气带着惯常的信任和考校。

王老师“上来试试。”

靠窗的位置,杨博文应声站起。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沉静的样子,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上讲台。他从粉笔槽里抽出一支白色粉笔,站在黑板前,面对着那道复杂的压轴题。

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后排的张桂源悄悄用胳膊肘捅了捅同桌,做了个“看大神表演”的口型。左奇函不知何时摘了耳机,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致地看着讲台。陈奕恒也停下了笔,目光平静地落在杨博文略显清瘦的背影上。

杨博文在黑板的空白处开始书写。粉笔划过黑板,发出稳定而清晰的“哒哒”声。他先写下了几个关键的物理量和已知条件,字迹工整清晰。接着,他开始构建第一个核心方程。

教室里很静。所有人都屏息看着。杨博文的思路似乎很顺畅,但写到关键的第二组关联方程时,他笔尖顿住了。粉笔悬在黑板前,迟迟没有落下。他微微蹙起眉,目光重新回到题目上,似乎在重新审视某个条件,或者寻找被忽略的关联点。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一秒,两秒,三秒……粉笔依旧悬停着。讲台下的寂静中,开始渗出一点细微的骚动。有人小声地交换着疑惑的眼神,后排甚至响起了极低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卡壳了?”

“难得啊……”

王老师双手抱臂站在一旁,镜片后的眼睛盯着杨博文,没有催促,也没有提示,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就在这时,许栀猛地合上了自己的草稿本!动作不大,但在安静的教室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她霍然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短促而刺耳的“吱嘎”声。

这声响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前排的同学愕然回头,后排的也纷纷伸长脖子。

许栀根本没看任何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讲台那道题和那个卡住的背影上。她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冲动顶在胸口,驱使着她的双腿迈开步子,几乎是跑着冲上了讲台。脚步急促,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决心。

她径直冲到杨博文身边,没有停顿,没有犹豫,在杨博文略带惊愕、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目光中,一把抓住了他悬在空中的、捏着粉笔的那只手腕!

她的动作迅疾而果断。微凉的指尖猝不及防地贴上少年温热的腕骨皮肤,那触感清晰得让她自己都心头一跳。

紧接着,她用力一抽!

那支白色的粉笔,就这样硬生生地从杨博文指间被抽了出来!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一小股风,粉笔头上细碎的粉末簌簌飘落,有几粒沾在了许栀的手指上,留下细微的白色痕迹。

整个教室,瞬间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十双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着讲台上这戏剧性的一幕。后排的张桂源嘴巴张成了O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左奇函猛地坐直了身体,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被巨大的错愕取代。陈奕恒原本平静温和的眼神也骤然凝住,透出深深的讶异,随即,那讶异又迅速被一层更深的、难以言喻的亮光所覆盖。

杨博文更是彻底僵在原地。他保持着被抽走粉笔的姿势,手指还微微蜷曲着,似乎还残留着粉笔被强行剥离的触感。他侧过头,看向突然闯入他“领地”的许栀。近在咫尺的距离,许栀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镜片后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眸里,此刻掀起了怎样汹涌的惊涛骇浪。那眼神里有惊愕,有被冒犯的茫然,还有一丝……来不及掩饰的狼狈。

而最让许栀呼吸一窒的,是他那原本白皙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耳根一路向上,飞快地蔓延开一片滚烫的、鲜艳欲滴的绯红!那抹红色在教室明亮的灯光下异常醒目,像雪地里骤然绽放的红梅,灼烧着许栀的眼睛。

许栀的心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咚咚咚的声音震得她自己耳膜发疼。她几乎能感觉到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握着那支还带着杨博文指尖余温的粉笔,她的手指微微发颤,指尖沾着的粉笔灰似乎也变得格外滚烫。

但她没有退缩。所有的紧张、羞赧、甚至是一丝后怕,都被一股更强大的、解出题目的兴奋和证明自己的执念死死压了下去。她猛地转回头,不再看杨博文那双让她心慌意乱的眼睛,也刻意忽略掉他通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尖。

她扬起手,粉笔头重重地点在黑板上,发出清脆的“笃”的一声,仿佛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下一秒,粉笔尖划过黑板,发出比杨博文书写时更加急促、更加连贯、也更加自信的“沙沙”声!那声音在寂静到落针可闻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有力,一下下敲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许栀的书写速度极快,笔走龙蛇,字迹却依旧清晰有力。她没有停顿,没有犹豫,思路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笔尖倾泻而出。一个简洁而关键的受力平衡方程被迅速构建出来,紧接着是另一个关于滑轮组速度关联的方程,最后是一个精妙地将能量守恒与运动学结合的核心公式!

每一个步骤都精准无比,每一个推导都直指要害!那些困扰了杨博文的关节,在她笔下如同被快刀斩断的乱麻,迎刃而解!复杂的物理图景在她清晰的逻辑链条下被迅速简化、重构,最终导向那个简洁而确定的答案。

许栀“所以,”

许栀写下最后一个数字,手腕一扬,粉笔头划出一个利落的抛物线,精准地丢回讲台上的粉笔槽里,发出“嗒”的一声脆响。她转过身,面向全班,声音因为刚才的疾书和内心的激荡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喘,但语气却异常清晰、斩钉截铁。

许栀“最终加速度 a = (m1 - m2)g / (m1 + m2 + I/R²)。”

整个解题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从她冲上讲台夺笔,到写下答案扔掉粉笔,不过短短几十秒。

教室里陷入了更深的死寂。那是一种被极致震惊冻结的静默。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讲台上那个纤瘦却仿佛在发光的女孩,以及她身边那个耳尖通红、僵立如雕塑的年级第一。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陈奕恒“呜——!”

一声响亮又突兀的口哨声猛地撕裂了这片寂静!像投入滚油的一滴水,瞬间引爆了全场!

声音来自后排靠窗的位置。陈奕恒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脸上再没有惯常的温和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灼热的惊叹和激赏。他吹完那声口哨,甚至还抬手用力鼓了两下掌,清脆的掌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他看向许栀的眼神,亮得惊人,像发现了稀世珍宝。

张桂源“噗——咳咳咳!”

紧接着,是张桂源压抑不住的大笑。他猛地一头扎进自己摊在桌上的宽大校服外套里,整个肩膀都在剧烈地抖动,闷笑声像漏气的风箱一样从衣服底下传出来,一边笑一边捶桌子,桌子腿被他捶得哐哐作响。

左奇函“卧槽!牛逼!栀姐牛逼!!”

靠近后门的左奇函更是直接吼了出来,他兴奋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完全不顾讲台上王老师瞬间黑沉的脸色,冲着许栀的方向就竖起了两个大拇指,脸上是纯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和佩服。

左奇函“太他妈帅了!!”

这接二连三的反应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彻底点燃了教室。压抑的惊叹、难以置信的抽气声、憋不住的低笑、兴奋的交头接耳……各种声音轰然炸开!

“我的天……她真敢啊……”

“直接从杨博文手里抢粉笔?!”

“关键是……她做出来了!思路好清晰!”

“许栀平时不声不响的,这么猛?”

“年级第一的台都敢拆……这梁子结大了……”

“帅是真的帅啊……”

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许栀身上,惊愕、探究、崇拜、看戏……各种情绪交织。许栀站在讲台中央,沐浴在这片混乱的声浪和目光里。刚才解题时的孤勇和专注如潮水般退去,一股迟来的、巨大的羞赧和无所适从猛地攫住了她。脸颊瞬间烧得滚烫,连脖颈都热了起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杨博文身体散发出的低气压,像一块寒冰,冻得她半边身子都有些发僵。

她下意识地想去看杨博文此刻的表情,却又鼓不起勇气。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指尖沾着的粉笔灰被汗水微微濡湿。

王老师“安静!!!”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在讲台上炸响!物理王老师脸色铁青,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喷着火,他重重一掌拍在讲桌上,粉笔灰被震得腾起一小片白雾。巨大的声响瞬间盖过了所有喧哗。

王老师“反了天了你们!”

王老师怒视着台下,目光尤其严厉地扫过吹口哨的陈奕恒、闷头狂笑的张桂源和兴奋站着的左奇函。

王老师“陈奕恒!张桂源!左奇函!扰乱课堂纪律!给我出去!站到走廊清醒清醒!”

他手指如刀,直指教室门。

陈奕恒脸上的激赏瞬间收敛,摸了摸鼻子,倒是很干脆地起身往外走,路过讲台时,目光还飞快地在许栀脸上溜了一圈,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张桂源从校服里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没褪去的红晕和笑意,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嘀咕。

张桂源“完了完了,开学第一天就喜提罚站……”

左奇函则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又冲许栀的方向挤了挤眼睛,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牛逼”。

教室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光线,也隔绝了三个被罚站的身影。

教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但气氛却更加紧绷,所有人的目光都小心翼翼地聚焦在讲台中央——站在那里的是风暴中心的两个人:一个依旧耳尖通红、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寒气的杨博文,和一个脸颊滚烫、垂着眼睫不敢抬头的许栀。

王老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目光复杂地看向许栀写下的解题过程。他拿起粉笔,在几个关键步骤旁重重打了几个勾,声音依旧带着余怒,却也不得不承认。

王老师“解题思路清晰,方法正确,答案无误。”

他顿了一下,看向许栀,语气缓和了一点点,但也仅仅是一点点。

王老师“许栀,解题能力不错,但方式……过于莽撞!”

他又转向杨博文,声音沉肃。

王老师“杨博文,思路受阻很正常,课后自己再好好梳理一下这个模型。都下去吧。”

这声赦令如同天籁。许栀如蒙大赦,根本不敢再看身边的杨博文一眼,几乎是逃也似的,低着头快步冲下讲台。她能感觉到背后那一道冰冷又复杂的目光,像芒刺一样扎在她背上,让她脚步都有些踉跄。她几乎是扑回自己的座位,重重坐下,把滚烫的脸颊埋进了臂弯里,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失控地乱跳。

怦怦怦……怦怦怦……

像有一万面鼓在里面同时擂响。刚才抢粉笔时指尖擦过他手腕皮肤的微凉触感,他耳尖那抹惊心动魄的红,还有他最后投来的那道目光……所有画面在她混乱的脑海里疯狂闪回、交织。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当众抢了年级第一的粉笔,拆了他的台,让他下不来台,还……看到了他那么狼狈的样子。

完了。许栀绝望地想。这梁子,结得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了。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悠长意味。王老师夹着教案,面色不善地快步离开。教室里的空气仿佛才重新开始流动,压抑的低语声瞬间爆发出来,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许栀和杨博文的方向。

许栀依旧趴在桌子上,鸵鸟般地把脸埋在臂弯里,一动不敢动。她能清晰地听到旁边座位的响动,是杨博文收拾书本的声音,动作似乎比平时快了几分。然后,脚步声响起,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节奏,朝着教室后门走去。

他走了吗?许栀心里刚升起一丝侥幸,那脚步声却在她座位旁边的过道处,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一股清冽的、混合着淡淡纸墨和阳光味道的气息,毫无防备地笼罩下来,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许栀埋在臂弯里的身体瞬间僵直,连呼吸都屏住了。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一个清冷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却比平时压得更低的声音,清晰地在她头顶响起:

杨博文“许栀。”

许栀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指尖掐进了掌心。

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接着,一句让许栀浑身血液几乎倒流的话,清晰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杨博文“下次解题……慢点。”

少年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但许栀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被完美隐藏的……窘迫?

杨博文“给我留点面子。”

最后这五个字,他说得很轻,语速很快,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无奈,又像是某种别扭的请求。话音落下,那清冽的气息骤然远离,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毫不犹豫地朝着后门的方向,迅速消失在门外走廊的喧闹声中。

许栀猛地抬起头,脸颊上的红晕未褪,眼睛因为震惊而瞪得溜圆。她只来得及捕捉到后门口一闪而过的、挺拔而略显僵硬的背影。

他刚才说什么?

慢点?

留点面子?

许栀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后门方向,脑子里一片混乱。羞赧、震惊、一丝丝荒谬感,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隐秘的悸动,像无数只小爪子在她心尖上乱挠。

张桂源“栀姐!偶像!请收下我的膝盖!”

张桂源的大嗓门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咋咋呼呼地从教室门口冲了进来,他刚结束罚站,脸上还带着被走廊风吹过的痕迹,但精神亢奋得不行。他几步蹿到许栀桌边,双手合十,一脸夸张的崇拜。

张桂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姐!敢从杨博文手里抢粉笔,还抢赢了!这操作我能吹一年!”

陈奕恒和左奇函也慢悠悠地晃了进来。陈奕恒脸上又恢复了那温和的笑意,只是看着许栀的眼神里,探究和兴趣的意味更浓了几分。左奇函则直接靠在了许栀前桌的桌沿,抱着手臂,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神在许栀通红未褪的脸颊和后门之间来回扫视,语气带着促狭。

左奇函“啧,我们栀姐这‘面子工程’,做得有点狠啊。看把咱们年级第一给‘留’的,耳朵根儿都‘留’红了。”

许栀“滚!”

许栀抓起桌上刚发下来还没捂热乎的物理练习册,没好气地朝左奇函砸过去,试图掩饰自己快要烧起来的尴尬。

左奇函笑嘻嘻地轻松接住练习册,随手翻着。

左奇函“恼羞成怒?别啊,我们这是真诚地表达敬佩之情。对吧,奕恒?”

他朝陈奕恒扬了扬下巴。

陈奕恒笑了笑,没接左奇函的话茬,目光落在许栀还残留着粉笔灰的手指上,声音温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

陈奕恒“手没事吧?刚才看你粉笔灰沾了不少。”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语气轻松。

陈奕恒“不过,那道题解得确实漂亮。”

他的目光温和,像初春融化的溪水,清澈见底,却又仿佛能映照出人心底最细微的涟漪。许栀对上他的视线,心跳莫名又漏跳了一拍,比刚才被杨博文堵住时还要慌乱几分。她慌忙低下头,胡乱地搓着指尖残留的白色粉末。

许栀“没…没事,就是点灰。”

指尖的粉笔灰被搓掉了,但另一种滚烫的印记却仿佛烙印在了皮肤深处——那是她冲动之下抓住杨博文手腕时,少年皮肤的温度,和他耳尖那抹惊心动魄的绯红。

还有他临走时那句带着窘迫的“给我留点面子”。

这几个字像带着魔力的小钩子,在她心湖里反复搅动,漾开一圈圈混乱又隐秘的波纹。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杨博文空着的座位,又像被烫到似的迅速收回目光。

窗外,九月的阳光依旧灿烂得有些晃眼。高二的第一天,就在这兵荒马乱、心跳失序的开场中,猝不及防地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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