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鸣曲.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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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食堂里人声鼎沸，弥漫着各种食物的混合香气。林月窈和迟椿好不容易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两个空位坐下。高强度练习了一上午芭蕾，林月窈只觉得四肢酸软，胃口却出奇的好。

她小口吃着盘子里的清蒸鱼和西兰花，专注而安静，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过，此刻柔顺地贴在光洁的额角。

迟椿则一边扒拉着盘子里的炒饭，一边叽叽喳喳地分享着音乐社排练的趣事。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在桌面上，映得林月窈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

就在这时，迟椿咀嚼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眼睛微微睁大，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林月窈。

迟椿窈窈，看那边！

林月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食堂出口方向，前田陆和吴是温正并肩走着，似乎刚吃完饭准备离开。前田陆依旧是那副慵懒随意的姿态，双手插在裤袋里，栗棕色的发梢在穿堂而过的微风中轻轻晃动。吴是温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前田陆只是偶尔侧头回应一句，脸上没什么表情。

迟椿喏，就是他们俩。

迟椿压低声音，带着点分享校园秘辛的兴奋。

迟椿上次忘记和你说了，我跟你讲啊，那个一直说话的，是学生会副会长吴是温，也是音乐社的社员，人挺好的，很爱笑，而且是个话痨。

迟椿旁边那个呢，叫前田陆，是排球社的社长，刚到排球社一年就凭借实力让上一任社长心甘情愿让位的。

林月窈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迟椿前田陆可以说是咱们N大的风云人物。

迟椿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

迟椿长得帅吧，成绩也是顶尖的，脑子特别灵光。家世好像也很好，反正是个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忽然变得复杂。

迟椿不过……他在女生圈里的风评，就比较那什么了。

林月窈停下筷子，清澈的眼眸带着一丝疑惑看向迟椿。

迟椿怎么说呢……

迟椿斟酌着用词。

迟椿换女朋友的速度，据说比换季清仓还快。而且眼光极高，追他的女生能从校门口排到图书馆，但他好像从来没对谁真正上心过。大家都说他是‘海王’，情场浪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那种。

迟椿耸耸肩。

迟椿反正就是，看着温柔好接近，其实心比谁都冷，很难有人真正走进他心里那种感觉吧。

林月窈静静地听着，目光不由地再次投向那个即将走出食堂大门的身影。他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神情疏离。迟椿口中那个“万花丛中过”、“心比谁都冷”的形象，与早上那个沉默地帮她搬箱子、甚至在她递上橘子汽水时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笑意的学长，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她微微蹙了蹙眉，心底泛起一丝微妙的违和感。

迟椿很难想象，对吧？

迟椿看出了林月窈的困惑，咬着勺子。

迟椿所以啊，这种人，看看就好，欣赏欣赏颜值就得了，千万别靠近！尤其是你这种小白兔，被他那种段位的盯上，骨头渣都不剩！

她一脸严肃地叮嘱。

林月窈收回目光，对着迟椿笑了笑，用手语比划。

林月窈「知道了，椿椿妈妈。」

迟椿去你的！

迟椿笑骂着轻轻拍了她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又轻松起来。

下午，学生活动中心的排练厅气氛截然不同。音乐社的人带着各自的乐器鱼贯而入，小提琴、大提琴、长笛、单簧管……原本属于舞蹈的空间瞬间充满了乐器的金属光泽。

迟椿像只快乐的小鸟，第一时间就飞扑到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俊朗、气质温润的男生身边，亲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迟椿窈窈，快过来！这就是我经常和你说的我的男朋友，朴灿烈，音乐社社长！

朴灿烈，人如其名，笑容温暖而灿烂，周身弥漫着一股子天然的亲和力。他宠溺地揉了揉迟椿的头发，然后看向走过来的林月窈，眼神温和。

朴灿烈你好，林学妹，我是朴灿烈。

林月窈连忙礼貌地欠身，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用手语问好。

迟椿灿烈可是我们音乐社的定海神针！

迟椿靠在朴灿烈身边，一脸骄傲。

迟椿钢琴和吉他都超级厉害！当初我就是被他迎新晚会上那首拉赫玛尼诺夫的钢琴协奏曲给迷住的！

她说着，脸上泛起甜蜜的红晕。

迟椿然后我就追着他进了音乐社，天天在他练琴的时候送水送零食，锲而不舍地制造偶遇。最后嘛……

她得意地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

迟椿在我坚持不懈的攻势和美妙的歌喉打动下，他终于沦陷啦！现在已经在一起都一年多了！

朴灿烈听着女友诉说“光辉事迹”，无奈又宠溺地笑了，耳根微微泛红，轻轻捏了捏迟椿的手心，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温柔。

朴灿烈明明是我被你这个小太阳的活力融化了才对。

望着两人之间自然流露出的甜蜜，林月窈的心底不禁泛起一阵暖意。她由衷地为他们感到欣喜，清澈的眼眸中渐渐盈满了温柔的笑意。

合作排练正式开始。音乐社的成员们在朴灿烈的指挥下奏响了《天鹅湖》选段的前奏。悠扬哀婉的旋律在排练厅上空回荡。程意示意林月窈和其他芭蕾舞组的成员们进入状态。

熟悉的旋律包裹住身体，林月窈瞬间进入了角色。她的足尖点地，手臂划出优雅的弧线，每一个动作都与流淌的乐音完美契合。音乐赋予了舞蹈更深邃的灵魂，而舞者的肢体则将音符的抽象情感具象地呈现出来。

迟椿一边弹钢琴，一边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舞台中央那只翩然欲飞的“小天鹅”，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叹和自豪。

下午的排练时间相对紧凑，结束得比上午早。为了严格控制体脂，林月窈没有吃晚饭，只是陪着胃口极好的迟椿去食堂简单吃了一点水果沙拉。

走出食堂时，傍晚的暑气尚未完全消散。迟椿看着林月窈只吃了那么一点，心疼地挽住她。

迟椿走，我们去超市买西瓜！给林听带回去，她军训一天肯定又热又累，需要补充水分和糖分！

两人在超市挑了个冰镇好的大西瓜，沉甸甸的，散发着清甜的果香。迟椿抱着西瓜，林月窈提着袋子，一起走回宿舍。

推开418的门，果然看到林听像一条脱水的鱼一样瘫在椅子上，迷彩服外套随意搭在椅背，小脸晒得红扑扑的，嘴里有气无力地哀嚎。

林听啊……我死了……军训绝对是反人类的设计……

看到她们抱着冰西瓜进来，林听的眼睛瞬间像灯泡一样亮了起来，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

林听西瓜！冰西瓜！天呐！你们是天使吗？！

她感动得几乎要扑上来抱住两人。

三人围坐在小桌子旁，切开西瓜。红瓤黑籽，汁水丰盈，散发着诱人的凉气。一口冰甜的瓜瓤下去，瞬间驱散了林听满身的燥热和疲惫，她满足地眯起眼睛。

林听活过来了！爱死你们了！

林月窈和迟椿看着林听夸张的表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小的寝室里充满了西瓜的清甜气息和女孩们轻松愉快的笑声。

就在这时，林月窈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视频通话请求——来自“妈妈”。

林月窈连忙擦擦手，接通了视频。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两张带着长途飞行疲惫却难掩关切的脸庞。

“幺幺！”林妈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思念，“到学校两天了，感觉怎么样？适应吗？吃得好吗？睡得好吗？”

林爸爸也凑近屏幕，仔细打量着女儿：“看着好像瘦了点？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林月窈脸上绽开温暖的笑容，对着屏幕熟练地打起手语：

林月窈「爸爸妈妈，我很好。宿舍很好，小椿和林听都特别好，很照顾我。今天排练也很顺利，我当上领舞了。吃得饱，睡得香，你们别担心。」

她将手机摄像头转向身边的迟椿和林听。

迟椿立刻凑到镜头前，元气满满地挥手。

迟椿叔叔阿姨！我在呢！放心啦，有我在呢，保证把窈窈养得白白胖胖的！她今天跳舞可棒了，我们都看呆了！

林听也赶紧咽下嘴里的西瓜，露出甜甜的笑容自我介绍。

林听叔叔阿姨好，我是月窈的另一个室友林听！月窈可好啦，我们相处得特别好！

看到女儿身边围绕着这样热情开朗、充满善意的朋友，看到女儿脸上轻松愉快的笑容，还用手语清晰地汇报好消息，林月窈父母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林妈妈的眼眶甚至有些湿润：“好，好！看到幺幺这么好，有你们两个在，我们就放心了！你们互相照顾，好好相处啊！”

林爸爸也连连点头，脸上是欣慰的笑容：“幺幺很棒！爸爸妈妈在国外工作忙，暂时回不去，你自己要好好的，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们说，跟朋友说，或者找你哥！”

视频通话在温馨的叮嘱和道别中结束。放下手机，林月窈看着身边吃着西瓜、说说笑笑的迟椿和林听，窗外是N大渐渐沉入暮色的校园，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