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茶盯着意识里那个荧光得能闪瞎眼的唇膏图标,感觉自己的胃在抽搐,刚刚吃下去的提拉米苏在翻江倒海。
“闪耀逆袭”?“惊艳全场”?用这玩意儿?!还要在厉爵琛那个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的男人面前?!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皱巴巴、汗味未散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再想想空空如也的衣柜和被锁死的房门…
“系统…”苏小茶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破罐破摔的麻木,“你是认真的吗?让我穿着这身…去惊艳全场?还涂荧光绿口红?你是嫌厉爵琛弄死我的速度不够快,准备给他递把刀吗?”
滋啦…【东北语音包:嗐!大妹子!格局打开!】
【谁说惊艳非得是袒胸露背大长腿?咱玩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标新立异!病号服咋了?那是慵懒风!高级!懂不?!】
【荧光绿口红!那更是神来之笔!多扎眼啊!往那儿一站,谁的目光能挪开?!碾压那个小白花儿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100积分!赊着!哥给你担保!这波指定血赚!总比再跳俩小时那破舞强吧?那《小苹果》加《最炫民族风》,脑瓜子都得给你震嗡嗡的!】
系统的东北腔充满了蛊惑人心的道理,尤其是提到双倍广场舞惩罚时,苏小茶的身体下意识地抖了一下。那滋味,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尝第二次!
“行…行吧…”苏小茶绝望地闭上眼,咬牙切齿,“我穿!我涂!我惊艳!惊艳不死你们算我输!”
【道具:[永不掉色的口红(荧光绿)] - 已赊欠100积分发放。请查收。】
话音刚落,苏小茶感觉手心一沉。低头看去,一支造型极其普通、塑料感十足的口红管凭空出现在她手里。拧开盖子,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点化学香精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膏体是那种饱和度极高、极其扎眼的荧光绿色,在灯光下甚至有点…反光?
苏小茶嘴角抽搐。这玩意儿涂嘴上,别说惊艳了,吓死几个都有可能!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不被脑内双倍神曲循环折磨,苏小茶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拿着那支荧光绿口红,走向房间里的梳妆台。
镜子里映出一张生无可恋的脸,还有那身宽大、毫无版型可言的病号服。
“慵懒风?高级?”苏小茶对着镜子翻了个白眼,开始动手改造。
她先把病号服的上衣扣子解开两颗,露出里面同样皱巴巴的病号服内搭。然后,她把宽大的袖子挽到手肘以上,露出纤细的手腕。接着,她把病号裤的裤脚也卷起来,卷到脚踝以上,露出光洁的小腿和…那双一次性拖鞋。
很好,现在她看起来像一个刚做完手术、迫不及待想溜出医院去蹦迪的精神病人。
最后,是重头戏——荧光绿口红。
苏小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如同涂抹生化武器一般,将那刺眼的绿色膏体抹在了自己的嘴唇上。膏体触感油腻,颜色覆盖力极强,只轻轻一抹,原本粉嫩的唇色就被那惨绿惨绿的光芒彻底吞噬!
镜子里的人,瞬间变得…惊悚。
荧光绿!极其饱和、极其扎眼、在灯光下甚至带着点诡异荧光的绿色!完美地“点缀”在她苍白的病号服背景板上,像黑暗中亮起的一盏交通信号灯,还是故障了的那种!
苏小茶看着镜子里那个嘴唇仿佛中了剧毒、穿着不伦不类病号服的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这已经不是“惊艳”了,这是“惊吓”,是“行为艺术”,是“行走的环保警示牌”!
【东北语音包:艾玛!绝了!大妹子!你这气质!杠杠滴!这色儿!老霸道了!往那儿一站,你就是全场最靓的崽!】
【记住!走路带风!眼神要睥睨众生!把‘老娘最美’刻在脑门儿上!碾压!必须碾压!】*系统还在不遗余力地打鸡血。
苏小茶:“…”
她默默地把口红盖子盖上,塞进病号服那宽大的口袋里。算了,毁灭吧,赶紧的。
时间在苏小茶对着镜子进行“心理建设”中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别墅里隐约传来悠扬的钢琴声和宾客交谈的细碎声响。晚宴开始了。
房门被轻轻敲响。
“苏小姐,晚宴已经开始了。厉总…请您下去。”门外传来女佣小心翼翼的声音。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苏小茶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那个“闪耀”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奔赴刑场的悲壮感,拉开了房门。
门口的女佣显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她看到苏小茶这身“战袍”和那张荧光绿的嘴时,瞳孔还是瞬间地震!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嘴巴张了张,半天没发出声音,眼神里充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的茫然和惊恐。
苏小茶无视了她石化的表情,挺了挺胸脯,努力挤出一点“睥睨众生”的气势,用她那涂着荧光绿的嘴唇,发出干涩的声音:“带路。”
女佣如梦初醒,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像躲避什么生化污染源一样,快步在前面引路。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与她身后苏小茶那双一次性拖鞋的啪嗒声形成了诡异又滑稽的二重奏。
沿着旋转楼梯向下。越是接近宴会厅,空气里的香槟酒气、高级香水味和食物的香气就越是浓郁。悠扬的钢琴曲流淌着,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当苏小茶的身影出现在宴会厅入口的瞬间——
仿佛有人按下了暂停键。
原本流淌的音乐似乎卡顿了一下。
正在交谈的宾客声音戛然而止。
端着托盘的侍者脚步僵住。
所有人,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卷着裤腿袖口、脚踩一次性拖鞋、嘴唇散发着诡异荧光绿的…身影上。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无数道目光,带着极致的震惊、茫然、难以置信、探究、以及浓烈的“这怕不是走错片场了”的荒谬感,如同探照灯般打在苏小茶身上。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在她病号服上扫过,在她卷起的裤腿袖口上停留,最终,无一例外地,死死钉在了她那两片荧光绿的嘴唇上!
那绿色,在璀璨的水晶吊灯下,显得更加刺眼、更加诡异、更加…令人窒息!
苏小茶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聚光灯下,每一寸皮肤都在被那些目光灼烧。她努力维持着系统要求的“睥睨众生”的表情,手指在宽大的病号服口袋里紧紧攥着那支罪魁祸首的口红管。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锐利、带着山雨欲来风暴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人群,狠狠刺在她身上!
苏小茶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厉爵琛。
他站在宴会厅中央,被几个同样衣着光鲜、气场不凡的商界人士簇拥着。此刻,他手中端着的香槟杯停在半空,那双深邃的墨色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或者说,盯着她那两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荧光绿嘴唇。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离他最近的几个宾客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悄悄后退了小半步。那眼神,冰冷得能冻死人,里面翻涌着审视、厌恶、以及一种极其强烈的、仿佛看到什么污染源般的…嫌弃?
他甚至没有开口,但那目光已经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苏小茶身上。
苏小茶的心跳如擂鼓,感觉那荧光绿的口红似乎都开始灼烧她的嘴唇。
完了。这下,是真的“惊艳”全场了。
也彻底把厉爵琛得罪死了。
她甚至看到,在厉爵琛不远处,穿着一身得体米白色小礼服、妆容精致淡雅的白若薇,正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同情?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苏小茶感觉自己的脚像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了。
然后,她听到厉爵琛那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声音,清晰地响彻整个寂静的宴会厅,带着一种宣判般的意味:
“苏小茶,”他薄唇轻启,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刺向她那两片荧光绿,“你,又在搞什么行为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