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向阳面

三十五岁生日那天，夏悸念站在联合国总部演讲台上。灯光将她的影子投在背后的巨幕上，与正在播放的《向日葵》片段重叠——画面里她饰演的母亲正在教自闭症儿子辨认阳光的角度。

"艺术不该有潜规则，就像向日葵不该被规定只朝向哪个太阳。"她调整了一下同声传译耳机，"今天，我很荣幸宣布'全球艺术家保护联盟'正式成立..."

台下掌声雷动。夏悸念的目光扫过前排贵宾席：左边是已成为国际电影基金主席的法国制片人让·雷诺；右边坐着小林——那个在《向日葵》中饰演她儿子的自闭症男孩，如今已是"向日葵基金"扶持的首位特殊群体导演，正在筹备自己的处女作《光》。

演讲结束后，助理匆忙走来："夏老师，医院来电话...您母亲情况不太好。"

私人飞机穿越云层时，夏悸念翻看着母亲昨天才交给她的密封档案。牛皮纸袋上印着"XX艺术学院绝密1988"，里面是泛黄的实验记录和一张全班合照。照片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写着：「记忆穿越实验第12次——周念组（注：唯一出现时空认知紊乱的受试者）」

文件详细记载着一个骇人听闻的项目：1988年，某艺术学院在军方支持下开展"艺术触发时空记忆"实验，12名学员在特殊编排的《重生》话剧表演中集体昏迷。苏醒后的周念（与夏悸念长相相同的学员）坚称自己"来自未来"，准确预言了柏林墙倒塌等事件，却在三个月后跳楼自杀，遗书最后一句是：「告诉蓝裙子女人，下次别拦着她学表演...[字迹模糊]」

夏悸念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个"蓝裙子女人"——照片里穿着藏蓝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正是她母亲大学时的模样。

病床上的母亲戴着氧气面罩，看到女儿进来，艰难地摘下面罩："念儿...都看了？"

夏悸念跪在床边，把档案袋放在床头柜上："妈，您早就知道周念是..."

"她跳楼前一周..."母亲气若游丝，"把我叫到天台，说了很多你未来会做的事...我以为她疯了..."一滴泪从母亲眼角滑落，"直到你艺考那天，跳了她当年独创的舞步..."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医护人员冲进来前，母亲最后握紧她的手："这次...你做得比她好..."

葬礼结束后，夏悸念在母亲遗物中找到了那件藏蓝色连衣裙。口袋里有一张1988年的电影票根，背面是母亲稚嫩的笔迹：「和周念看《乱世佳人》，她说下辈子要当不被任何人定义的郝思嘉。」

"夏老师！"杜小雨的声音从工作室档案室传来，"你绝对想不到我发现了什么！"

在一箱《春逝》的旧剧本中，静静躺着一个泛黄的信封——18岁重生当天夏悸念写给自己未来的信。诡异的是，信封邮戳清晰显示「2016.7.15」，却出现在2025年才启用的新档案室里。

"这不可能..."杜小雨脸色煞白，"我上周才把这些箱子从老办公室搬来..."

夏悸念拆开信封，里面除了当年那封信，还多了一张陌生字迹的纸条：「实验成功了。请保护好小林，他是钥匙。——周念1988.9.3」

窗外雷声轰鸣，夏悸念望向工作室的荣誉墙——那里挂着《向日葵》的剧照，画面里小林饰演的儿子正指着阳光说"妈妈，光"。

三个月后，威尼斯电影节。小林执导的《光》入围主竞赛单元，讲述一个自闭症孩子通过绘画与平行世界的自己对话的故事。红毯上，夏悸念作为制片人牵着小林的手，男孩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紧张得不停重复台词："谢谢、我的、向日葵、妈妈..."

当评委会主席宣布《光》获得最佳影片时，小林突然挣脱她的手冲向演讲台。全场屏息看着他笨拙地掏出平板电脑，播放了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视频——1988年实验班的监控录像。画面中，12个学员在表演到《重生》高潮处同时倒下，而舞台背景板上赫然画着一株巨大的向日葵，花盘里写满数学公式。

"这个！"小林指着公式中的一个变量Γ，"妈妈！光！"他激动地切换画面，显示夏悸念工作室的LOGO——那正是Γ的艺术变形。

现场骚动中，夏悸念注意到评委席上的让·雷诺神色大变。当晚，这位法国人在酒店酒吧递给她一份文件：二战时期纳粹曾通过艺术实验制造时空裂隙的绝密档案，而主导项目的科学家姓氏正是...雷诺。

"我祖父的罪行。"让·雷诺的酒杯在手中颤抖，"那些公式是时空坐标。你母亲和周念...可能是唯一成功的案例。"

夏悸念回到房间，发现小林正在等她。男孩递来一幅画：两个夏悸念背对背站立，一个穿着SNH48的训练服，一个穿着联合国演讲时的套装，中间由一株向日葵连接。画作角落写着一行小字：「她们都是你。」

三十六岁生日当天，夏悸念独自去了母亲墓前。墓碑旁种着一圈向日葵，其中一株格外高大。她抚摸着花瓣，突然发现花盘背面刻着微型字迹：「周念爱过这个世界，现在轮到你了。——1988.9.3」

手机在这时响起，杜小雨发来《光》的全球票房数据：突破3亿美元，创下艺术片纪录。紧随其后的是小林发来的消息——一个数学公式，后面跟着向日葵emoji。

夏悸念望向湛蓝的天空，那里正有一架飞机划过，尾迹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想起《光》的最后一个镜头：自闭症主角画的向日葵突然在现实中绽放，弹幕飘过一行字：「做自己，就是最伟大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