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金红色火星悬浮在焦黑的祭坛废墟上,像凝固的血滴。温桉盯着宋知雨的眼睛——那对瞳孔已经完全变成金色,细线般的黑色竖纹在金光里收缩扩张,像某种冷血动物的眼睛。
"师姐?"她伸手去碰宋知雨的肩膀,指尖刚触到衣料就被震开。金色灵力从宋知雨周身炸开,气浪掀得温桉连退三步,后腰重重撞上祭坛残骸。
见南鸢的剑鞘横在她胸前:"别过去。"
宋知雨的白衣无风自动,衣摆翻飞得像垂死挣扎的鸟翅。她手指抠进腹部的伤口,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地上变成细小的金色火苗。
"她在抵抗天道标记。"见南鸢声音发紧,"凤凰契和标记在撕扯她的魂魄。"
难遇突然从废墟阴影里扑出来。她新生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红光,短刀直取宋知雨心口:"杀了她标记就会转移!"
温桉想都没想就扑上去挡。刀尖离宋知雨还有半尺时,难遇突然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她左脸的凤凰纹路活过来似的蠕动,金线从皮肤下凸起,像无数细针在扎。
"血契反噬。"见南鸢冷笑,"你现在伤她等于伤自己。"
祭坛裂缝里的金液突然沸腾。温桉掌心的符文烫得惊人,她低头看见金液顺着自己脚踝往上爬,在皮肤表面凝成薄薄的金膜。有画面在膜上闪回——红衣的自己把向日葵徽章塞进白衣人手里,对方转身时,袖口半金葵半红莲的绣纹已经褪成灰白色。
"第三次轮回的观测者..."见南鸢盯着宋知雨喃喃自语,"难怪她知道怎么避开天罚。"
难遇的刀哐当掉在地上。她抓着自己心口的衣服,指节发白:"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轮回?"
温桉掌心的金膜突然碎裂。碎片飞向见南鸢腰间,撞上那枚青铜罗盘。罗盘指针疯狂旋转三圈后炸开,碎片在空中组成三朵虚影——都是向日葵徽章,只是新旧程度不同。
最旧的那朵突然放大,虚影里浮现宋知雨的脸。她穿着初见时的白衣,正把什么东西埋进银杏树下。温桉呼吸一滞——那分明是自己在现代收到的神秘包裹。
"原来是你。"见南鸢的剑尖转向宋知雨,"前两次轮回都是你在观测。"
宋知雨的金瞳剧烈收缩。她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突然扯开自己衣领——锁骨下方浮现出与温桉腰间火纹一模一样的图案,只是颜色更暗,像干涸的血。
难遇突然笑了。她捡起短刀,刀尖抵住自己心口:"既然杀不了她..."手腕猛地发力,"那就杀了我自己!"
刀锋入肉的闷响中,整个祭坛震动起来。地缝扩大,露出底下血色的向日葵浮雕。花瓣纹路与温桉掌纹完美重合,每道凹槽里都渗出金红液体。
宋知雨倒下了。金色从她瞳孔里褪去,变回正常的黑色。她嘴唇动了动,温桉俯身才听清那气若游丝的两个字:
"平安...寺..."
祭坛彻底塌陷的瞬间,温桉看见地宫深处有个白衣背影。那人脚踝锁着青铜链,链子上刻满与铜钱背面相同的符文。锁链另一头消失在黑暗里,不知拴着什么,正发出沉重的拖拽声。
温桉的耳膜被祭坛塌陷的轰鸣震得生疼。碎石簌簌滚落时,她死死攥住宋知雨的手腕——那只手冰凉得不像活人,脉搏却跳得极快,像困在笼中的鸟。
"地宫入口在下面。"见南鸢的剑尖挑开一块刻着葵花纹的断石,青铜锁链的拖拽声突然清晰了三倍。难遇捂着心口的伤踉跄站起,血从指缝渗进衣领的凤凰纹路,金红丝线像活物般蠕动起来。
温桉突然被扯得向前扑去。宋知雨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黑色瞳孔边缘泛着金,正死死盯着地宫深处。她喉咙里滚出几个气音:"...三...三..."
"什么三?"温桉刚要低头,后颈汗毛突然炸起。地宫传来的锁链声里混进了别的东西——是铃铛,青铜铃铛的脆响,和她在现代收到的包裹里那枚一模一样。
见南鸢突然按住太阳穴:"不对,这声音会..."话没说完就单膝跪地,罗盘碎片从她腰间袋子里疯狂震颤。温桉这才发现所有金红色火星都凝固在了半空,像被按了暂停键的雨滴。
难遇的刀哐当掉在脚边。她表情空白地朝地宫迈步,伤口滴落的血珠悬停在离地三寸的位置。温桉想拉她,却看见自己伸出的手臂上覆满了金色纹路——和宋知雨锁骨下的图案正以相同频率明灭。
"时间裂隙。"宋知雨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清晰。她指尖划过温桉手臂的金纹,所过之处浮现出细小的古篆,正是铜钱背面的符文。"平安寺地下...有第三枚..."
地宫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温桉后腰的灼痛感突然炸开,这次她看清了——是白衣人转身时,袖口褪色的葵莲绣纹在发烫。悬浮的金色火星同时向她涌来,在触到皮肤的瞬间化作无数记忆碎片:
红衣的自己跪在银杏树下埋匣子,远处传来屠城的哭喊;白衣人将青铜铃铛系在脚踝,锁链另一头拴着半朵干枯的向日葵;最后画面是宋知雨,现代的宋知雨,正把包裹塞进快递柜,无名指戴着和她现在腰间火纹完全一致的戒指。
"这是观测者的..."见南鸢的剑突然横在宋知雨颈间,"你故意让温桉看到这些?"
宋知雨笑了。她嘴角扯开的弧度让温桉毛骨悚然——太像记忆里那个系铃铛的白衣人。"观测者不止一个。"她说话时瞳孔金色渐浓,"你们猜,平安寺地下的第三枚徽章...在谁心口?"
难遇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她心口的伤疤裂开,金红液体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半朵向日葵的形状。温桉掌纹同时亮起,地上的血色浮雕突然翻转,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竖井。
井底传来铃铛的脆响,和锁链拖过青砖的刮擦声。这次所有人都听清了,那声音在重复三个字:
"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