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门外

谁都没戳破这层窗户纸，包括苏难。大家心照不宣地演着。吴心也懒得捅破，正好，有吃有住的地儿，凑合着呗。

“哎，药掉湖里了，你还有吗？”吴心把人堵在简陋的洗澡棚子门口。苏难要不是听出是她，差点条件反射一脚把人踹飞。

“呵，怎么不笨死你呢？”苏难没好气地呛了一句，语气里的不耐烦带着她特有的冷痞。

“不就问你要个药嘛？小气劲儿！大不了以后还你双倍。”吴心痞里痞气地倚着门框，上下打量着只裹了条毛巾的苏难，眼神戏谑，“愣着干嘛？脱啊，洗呗。我又不收钱。”

苏难：“……”

苏难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看着她那毫不掩饰、赤裸裸的戏谑目光，苏难直接伸手，毫不客气地把人往外一推，“砰”地关上门，隔着门板甩过来一句：“没有！烧死你得了！”

“哇！你好狠的心！”吴心对着门板夸张地控诉，“我好歹救过你命呢！这么小气吧啦的！”她贴着门缝，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带着点痞痞的不甘，“……太见外了，给我看看怎么了？”

门板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显然是苏难在快速套衣服。吴心眸子微微一闪，眼中闪过戏谑。“作死”侧着耳朵几乎要贴到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上。

“喂，苏难？难姐姐？难难？”她换着花样叫，语气带着点撒娇无赖的黏糊，“真没药了？那我这胳膊要是烂了，感染了，发起高烧说胡话，不小心把某些不该说的……”

门后清晰地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某人撞到了什么。吴心挑了挑眉，又贴近几分。

“哗啦——”

一瓢冷水毫无征兆地从门板顶部的缝隙里泼了出来，直冲吴心，后者微微偏移了一下身子，但是还是被冰水溅到了。

“嘶——”吴心被冰得一“哆嗦”，“苏难！你谋杀啊！”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苏难已经穿戴整齐，黑色的紧身背心勾勒出利落的线条，湿发随意地拢在脑后，几缕碎发贴在颈侧，水珠沿着锁骨滑落。她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子，嘴角却勾起一个极其嘲讽的弧度。

“谋杀？吴小姐言重了。”苏难的声音带着刚洗完澡的微哑，更添几分冷硬，“给你降降温。”她眼神锐利地扫过吴心，带着赤裸裸的警告。

吴心被她看得心头一凛，那股子玩闹心思瞬间收敛了几分。啧，这女人在点她呢！

“啧，”吴心撇撇嘴，甩了甩湿透的袖子，那股痞气又冒了出来，只是这次多了一些东西，“行行行，你狠。不就泼个水嘛，爷我身强力壮，扛得住。”她故意挺了挺没受伤的那边胸膛，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苏难那只随意搭在门框上的手——啧！考没考虑过门板的感受，它都要碎了！

苏难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自己发力的手，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那副冰冷的漠然，“药真没了。自己想办法。”她顿了顿，目光越过吴心湿漉漉的肩膀，投向院子角落——那个正蹲在地上“专心”玩沙子的“傻儿子”，和坐在一旁“认真”纳鞋底的“年轻妈妈”。

她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吴心身上，直接下了逐客令，“让开，别挡道。”说完，她就要关门。

“哎，等等！”吴心眼疾手快，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抵住了门板。脸上瞬间挂起一个纯良无害、甚至带着点讨好的灿烂笑容，声音甜得发腻，“难姐姐…难姐。”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在外人看不到的角度，猛地朝苏难眨了下眼，放了个又痞又亮的“电”，“你洗澡水，借我冲冲？省得浪费嘛！”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苏难呼吸都滞了一瞬，差点顺着她的意思点头。

下一秒，苏难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危险，像被彻底惹毛。她盯着吴心，一字一顿，声音压得低沉，却裹着浓得化不开的狠戾，“吴心，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扔回那个海子里喂鱼？”

吴心看着苏难眼中那毫不掩饰、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心里“啧”了一声：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面上却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地嘀咕，“不给就不给嘛…凶什么凶……”

苏难没在跟她废话，“砰”地一声，狠狠关上了门，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吴心对着紧闭、仿佛还带着余震的门板，极其标准地比了个中指，这才悻悻地转身。一回头，正好撞上院子角落里，那个“傻儿子”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冰冷锐利，毫无痴傻之态，见吴心看过来，才瞬间切换回呆滞。

吴心心底轻嗤一声，脸上却瞬间堆起一个灿烂得过分的，带着点傻气的笑容，朝那“傻儿子”热情洋溢地挥了挥湿漉漉、还滴着水的衣袖，“弟弟，玩沙子呢？好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