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心裹着毯子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夜里起来探了几次他的体温。直到后半夜,摸到他额头温度降了下去,呼吸也真正平稳绵长,她才敢放心睡下。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光大亮。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亮线。吴心揉着眼睛坐起身,下意识就先望向床铺——
床上却已经空空如也。
毯子被整齐地叠放在床头,连一丝褶皱都无,仿佛昨夜那个发烧昏迷,占了她床铺的男人从未存在过。只有空气中淡淡的,属于他的血气,证明那并非幻觉。
吴心愣了一下,掀开毯子下地,赤脚踩过微凉的地板,伸手轻触床铺——温度已散,他应该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她低声骂了句“没良心”,视线一转,却蓦地定住。
一杯水压着一张便签纸。
水都还是温的。
她拿起便签纸。上面的字迹劲瘦潦草,却自带一股不羁的风骨,一如写字的人。
「BB: 针脚缝得几好,下次仲揾你。 医药费(连埋七匹狼)下次一并结算。 唔好挂住我。 —— 张海客」
吴心看着这张便签纸,几乎能想象出那人苍白着脸色、却依旧勾着唇角写下这些话的样子。
她捏着纸条,半晌,没好气地“嗤”了一声,把纸条揉成一团。
指尖接触到那杯温水时,动作顿了顿。
最终,纸团没扔进垃圾桶,被她随手塞进了抽屉角落。她端起那杯水,喝了一口,水温正好。
“谁要你的破皮带,神经。”吴心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
——
这几日手头上的事忙得差不多了,闲着也是闲着,去逛街。逛街时偶然路过吴山居,这一看不得了——好好的铺面竟成了个小批发市场,给她和她逛街搭子都看懵了。
“你哥还挺会玩。”张海客唇上叼着烟,伤显然好得差不多了,都有闲心陪她逛大街。
“闲着也是闲着,看到个熟悉的小朋友。走,凑凑热闹去。就我哥那堆破烂,也不知道他从哪整来这么多人。”吴心边说边拽了拽张海客的袖子,示意他跟上。
人皮面具掩去了他真实的神情,唯有一双眼露出几分无奈,总觉得她是故意的。
……
白蛇正滔滔不绝:“只要你戴上了它,一跃龙门不是梦,清华北大后花园,我跟你讲!”
黎簇愣愣地问:“多少钱?”
“我看你们是诚心想要,这样,原价六六六,现在两根红绳,我只收三九八,怎么样?”
咦惹!这要价真狠!关键是那两个还真信了,白蛇一忽悠就卖出好几条——死赚啊。
“你说我搞点红绳去大学门口卖,是不是能赚个盆满钵满?”吴心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张海客。
他轻笑一声,低沉港音拂过她耳际,“BB,赚唔赚钱我唔知,不过欺骗祖国花朵,好易入去饮咖啡嘅。”
梁湾和黎簇两人忐忑着进去,无语着出来,尤其是黎簇,整个人都被忽悠瘸了。
“啧,没看头了。走了,找地方吃饭去。”吴心看完热闹,转身就往外走。
她今天穿一身白裙搭高跟鞋,裙子是张海客挑的,鞋是她选的——珍珠点缀鞋面,衬得她整个人愈发耀眼。经过金器店时,张海客还给她添了两条细脚链,别说,和她这一身格外相配。
听她哥说,楼外楼的西湖醋鱼特别好吃,她点了。然后她扔湖里了。
二人抱着茶水狂喝。
吴心眼泪都被酸醋味熏出来,“我哥他,连妹都坑。”
不少钱呢!白瞎她那么信他。
吴心被那口醋鱼酸得舌尖发麻,灌下大半壶龙井才缓过劲来。珍珠高跟鞋烦躁地叩着地面,她猛地掏出手机,指尖噼里啪啦砸向屏幕。
吴邪!!!你个宇宙级大坑货!!!你说的西湖醋鱼是人吃的东西吗?那酸味是直接往鼻子里灌硫酸吧!鱼肉散的跟泡了三天水的纸一样!楼外楼的厨师是不是跟你有仇,你借我的手去打击报复?我差点以为我味觉失灵直接去见太奶奶了!几百块钱就买了口这?喂狗狗都摇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哦不对,你根本没有那东西!你的良心跟你那些从斗里带出来的明器一样,早就氧化发黑不能要了!我再也不要信你了,大坑货。(怒火冲天)(怒火冲天)(呕吐)(菜刀)(菜刀)
她喘着气,把这快霸屏的文字发了出去,然后无语的放下手机。
张海客全程看着她炸毛,唇角始终含着一缕纵容的笑。他优雅地抿了口茶,伸手将她那杯冷掉的龙井换成了温的,轻声说,“BB不气,喝点茶,下次我带你去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