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年握着那杯还带着余温的牛奶,看着许随的笑容,忽然觉得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的样子格外好看。他偷偷用指尖碰了碰牛奶盒,温热的触感混着心里的暖意,像含了颗水果糖似的甜。
"对了,"宋时年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给你带的。"袋子里是昨天路过面包房买的蔓越莓饼干,边角被他揣得有点变形,"老板娘说这个卖得最好,你尝尝?"
许随捏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漫开时,宋时年正托着腮冲他笑,虎牙尖尖的像只讨食的小狗。"好吃吗?"得到肯定的点头后,宋时年忽然一拍大腿,"早知道多买两袋了!"
那天的数学课,宋时年趴在桌子上,这次居然破天荒地没打瞌睡,但也没有在听课,宋时年看着许随拿着笔在草稿纸上沙沙游走,不一会儿就做完了黑板上的题,宋时年心里感叹道:真不愧是超级学霸,这做题速度也忒快了吧!”
后面的几节课宋时年还是没忍住睡着了,嘴巴微张着,还流了一桌子口水,许随看着他的睡相,嘴角渐渐浮现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于是许随用铅笔在一张A4的白纸上画出宋时年睡着的样子,线条圆滑,明暗恰到好处,不一会儿,一个栩栩如生的瞌睡少年便跃然纸上。画完后,许随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对了!是色彩!这种黑白有些单调,虽然也挺好看,但总觉得看起来怪怪的,就像是…遗像……打算回家后好好上个色,便小心翼翼地将四周多余的部分折好,确保中间的画不会出现褶皱之后才放进书包里。
下课后,张之羽立马跑到宋时年的座位上把他叫醒,“宋时年,醒醒,吃饭了,再不赶紧去的话,又抢不到饭了。”宋时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便把手搭在许随的肩膀上,说:“吃饭了,我们一起去吧。”许随点点头,便跟着他们一起去吃饭了。
午休时,张之羽抱着篮球凑过来:"宋时年,打球去啊?"宋时年刚要应声,就瞥见许随对着题一脸认真的模样。他忽然改口:"不去了,刚吃完饭,不想动。"张之羽的眼神在宋时年和许随之间徘徊,递给宋时年一个“我都懂”的眼神,就拉着旁边的凌炎一起去打球了。宋时年小声对许随说:“我的大学霸,现在都午休时间了,你还做题啊,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不珍惜午休这么美好的时间去做奥数题。”许随说:“我还不困,不如趁我还精神多做几道奥数题。”
宋时年灵光一闪,说:“那大学霸要不给我也讲讲题,就今天王秃子搁黑板上讲的那个题。”许随问道:“你确定?老师讲的那道题基本上算是试卷的最后一大题,你可能听不懂。”宋时年想了想,确实有道理,“那就给我讲讲基础的题吧。”许随“嗯”了一声,然后像变戏法似的拿出53,从里面挑了个比较基础的题开始讲。许随讲题时声音很低,像浸了温水似的。阳光穿过窗外的椴树叶,在他发梢跳跃成细碎的金点。宋时年听着听着就走了神,直到许随用笔杆敲了敲他的额头:"听懂了吗?"他才猛地回神,胡乱点头:"懂了懂了!许老师讲得比王秃子清楚一百倍!"
许随被他逗得嘴角弯了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穿过发丝时,宋时年感觉头皮发麻,像有电流顺着脊椎爬上去,连带着心跳都漏了半拍。等许随收回手,他才发现自己的课本被翻到了昨天讲过的页码,上面用蓝笔标着重点,连易错点都画了波浪线。
"这是……”宋时年指着那些批注。
"你数学课睡着了。"许随低头继续做题,"怕你跟不上。"宋时年笑了笑,说:“额……那个,你可能不太清楚我的情况,我这样已经跟不上了,而且你划的这些我也看不懂。”许随扶额,“这样不行,还有一周就要月考了,只能临时抱佛脚,先攻基础题,其他的在月考后再做。”宋时年答应着。
下午的体育课,宋时年被篮球砸中了额头,肿起个红通通的包。他正龇牙咧嘴地揉着额头,许随不知从哪儿找来了碘伏和棉签,不由分说地按住他的肩膀。沾着碘伏的棉签碰到伤口时,宋时年疼得嘶嘶抽气,却看见许随抿着唇,睫毛垂得很低,动作轻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玻璃。
"你轻点啊..."宋时年嘟囔着,却没躲开。
"别动。"许随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蹭掉痂会留疤的。"
听出来他关心的语气中带着的紧张,宋时年忽然觉得额头上的刺痛都变成了痒丝丝的暖意。他偷偷抬眼,看见许随专注的眼神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像把整个春天都装了进去。
放学时又下起了小雨,宋时年刚要掏伞,就被许随按住了手。"用这个。"许随从书包里拿出把新伞,藏青色的伞面上印着星星图案,"昨天那把太小了。"
两人并肩走在雨里,伞下的空间刚好容得下两个少年的肩膀。雨水顺着伞沿织成水晶帘,把喧嚣的世界隔在外面,只剩下彼此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路过一个岔口时,宋时年忽然停下脚步:"许随,下周周末有空吗?"
"怎么了?"
"我知道有家新开的书店,据说有很多绝版漫画。"宋时年踢着路上的小水洼,声音里带着期待,"我们一起去?"
许随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发梢,忽然想起昨天他把伞全倾向自己的样子。他轻轻"嗯"了一声,看见宋时年瞬间亮起来的眼睛,比伞面上的星星还要亮。
走到公交站时,宋时年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塞进许随手里:"这个给你,是柠檬味的。”说着公交车来了,宋时年看着许随上车后朝他挥手。
许随坐到车里最后面的位置,捏着那颗糖,扭头看着宋时年笑着朝自己挥手的身影,忽然觉得这个闷热多雨的夏天,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他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柠檬的清香漫开来时,仿佛宋时年刚才说的话还在耳边打着转:"明天见啊,同桌!"
许随到家后,家里又是空无一人,他早已习惯,换好鞋就拎着书包往房间走去,里面有许多作画的工具,画架、颜料、画纸等,墙上贴着许多画作。许随把包放在床上,从里面拿出那张被小心保护着的画,伸展开后夹在画板上,开始为这幅画增添色彩。等待颜料干了之后,许随摸了摸那个少年,仿佛就在自己眼前。许随将画多余的部分裁剪掉,转身拿来一个相框,把它小心放进相框里,挂在床头。
第二天清晨,许随早早地来到教室,往宋时年的桌洞里放了个保温杯后便趴在桌子上睡觉。不久,宋时年也来了,这可是他第一次来这么早。看到熟睡的许随,觉得有些奇怪,自己都来这么早了居然还是比他晚一步。但还是安静地靠在椅背上看着他的睡颜,不经意间瞟了一眼桌洞,发现了一个保温杯,打开时冒出袅袅热气,里面是熬得软糯的南瓜粥,杯底压着张纸条,字迹清秀得像雨后的青草:"谢礼。"
宋时年看着满满的南瓜粥,心想:这是他做的吗?闻起来很香。宋时年便舀起一勺粥塞进嘴里,甜丝丝的暖意从舌尖一直淌到心里。他看着许随认真早读的侧脸,忽然觉得,有个这样的同桌,好像还挺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