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昙的脸到底是被伤了,吉太嫔这几日看到她,如昙都是用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面纱遮脸,虽然是戴着面纱,但是还是能隐约看到面纱之下,她的脸有一块红色。
如昙没有伤药,也只能用井水清洗伤口,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用这张脸去面对凌云彻,就连她自己看着都害怕,更别提别人了。
唯一说如昙幸运的就是,天气越来越冷了,要是在夏天,她的脸一定得烂了。
这一日,如昙隐约听到了鞭炮声,正好是凌云彻当值凌云彻,宫里可是放了鞭炮?”
凌云彻没有回头“今日是四公主满月。”
宫中原来只有一个公主,那就是璟瑟,大公主和二公主早夭,如今这位四公主,如昙想想便知道定是白蕊姬的那胎了。
没想到白蕊姬有孕时如此张扬,却不想还是生了个公主。
如昙想着,在宫中公主是最无用的,还不如不生。
可她不知道的是,弘历虽然不喜璟霜,但还是晋封白蕊姬为嫔,为永和宫主位。
嫔位,如昙就算是复宠时弘历也没有晋封她为嫔位,日日说着自己是出身后族,但是这在旁人眼中,也只是多了一个嘲笑她的理由罢了。
李玉是午时来的,他在御前侍奉,今日得了赏赐,所以特意将银子给如昙送了过来。
看着如昙戴着的面纱,李玉急急问道“如主儿,你的脸是怎么了?”
如昙摸了摸面纱,她觉得自己如今连最后一丝体面都没了
“我不小心伤了脸。”
“主儿可上药了?”
如昙摇了摇头,李玉对此却瞪了一眼凌云彻
“如主儿伤的这么重,又在脸上你为何不早和我说?”
凌云彻被人斥责,脾气也上来了
“我能给她买块面纱就不错了,你当养心殿是什么?御花园吗,谁想去都能进去?”
凌云彻瞧着李玉身上穿的衣服,忍不住接着说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御前总管了,还要特意和你禀告。”
李玉抿了抿唇,他本就是将心里的怒火发在别人身上,如今被凌云彻骂了,他反而好声好气的说道
“我刚刚是着急了些,可是主儿的脸是要事,若真的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凌云彻听着这话,偏过头小声嘟囔着“这不是会好好说话吗?”
虽然是嘟囔,但是声音几个人也全都能听到,李玉和如昙说了几声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他的住处还有一些伤药,这是上好的药膏,如昙有了药膏,她一脸感动的说道“多谢你,李玉。”
李玉心疼的看着如昙的样子,以此以后他得了空就往冷宫来,生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如昙再出什么事。
永琏的病,这几日是越来越厉害了,琅華再也不敢逼迫永琏读书,可是永琏却自己逼着自己。
苏绿筠叹了口气“听永玦说,二阿哥如今瘦的吓人。”
海兰皱着眉说道“纯姐姐,二阿哥病着,你一定要嘱咐三阿哥少到他面前去。”
永玦这一年虽然身子还是弱,但是比从前可好多了。
“本宫已经和他说了,永玦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想来他会听的。”
十二月了,琅嬅坐在永琏的床边,齐汝把完脉后,琅嬅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拿着书的永琏,心里难受的不行。
“出去说吧。”
永琏虽然也听到了这句,但是他的表情不变。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屋子里传来,齐汝小声说道
“娘娘,二阿哥的病入肺腑,如今用药也只是缓解罢了。”
琅嬅听着此言,差点没有站住,还好素练在一旁扶着她。
“那永琏…”
“依微臣看,先让二阿哥先这么养着,等来年开春了,再用药会好许多。”
追悔莫及又怎么样,琅嬅一日日的严苛,到底是逼得永琏伤了身子,就算此番能够治好,但是永琏与常人比,到底弱了些。
况且这病,能不能治好还两说呢。
入了冬,一日比一日冷,可是如昙的炭火却很少,李玉接济的银子都被她换了护甲,干净的被褥,以及身上的新衣服,她的饭菜还是馊饭馊菜,她的屋子冷的像冰窖一般。
如昙包着被子,坐在床上冻的发颤,如今才十二月,等冬日结束还有好久。
御膳房送来一盏燕窝,李玉接下了,走进养心殿,屋子里暖和的不行,他感觉自己一下子就活了过来,御前侍奉的人穿的都是最好的,可是他早就将自己衣服里的棉絮给摘了,送去了冷宫,所以他总是受冻。
“皇上,燕窝好了。”
弘历正批着折子,听到李玉的声音只是嗯了一声,眼瞧着燕窝就要凉了,李玉心疼的紧,看着还在批折子的弘历,他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皇上,您赶紧喝了吧。”
这一句话李玉不知道哪里触了弘历的逆鳞,弘历抬起头看着他,像是在思索自己身边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人。
进忠进来的时候,只不过看了一眼,魂都差点吓飞了。
不能正视皇上,这是明晃晃的规矩,他们这些在御前侍奉的人,常与皇上接触,所以请示的时候,也会瞧皇上脸色,对此弘历也没什么话,从来没有因为这个生气。
而如今李玉惹了皇上生气,还敢和弘历对视不低头认错。
到底谁给他的胆子!!!
进忠恨不得拽着李玉的耳朵给他带出去,只是如今龙颜大怒是一定的,他不能为了一个李玉而搭进去自己。
进忠赶紧跪了下来“皇上恕罪,奴才没有管好宫人,还请皇上恕罪。”
弘历扭过头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正在请罪的进忠,李玉此时也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跟着跪了下去。
弘历抬腿直接将李玉踹了出去,然后对着进忠说道
“再有下次,朕看着你这人头也是要跟着他去了。”
“是,多谢皇上开恩,多谢皇上开恩,奴才一定好好管好宫人。”
李玉被踹到了一旁,眼冒金星之际,便有太监将他给拖了出去,弘历虽然只是对进忠说话,但是也已经给了明示,李玉是留不得了。
嘴中塞着进忠的帕子,为了规训养心殿的宫人,进忠让大家都去看了一眼,李玉是被打死的,一棍子又一棍子,毫不留情。
进忠听着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环视众人脸上的神情冷冷说道
“都记住了,咱们是奴才,若是将自己架在主子之上,这便是下场!”
“是。”
如昙还在期盼着李玉的到来,却不想再也没见过李玉,她以为李玉是攀了高枝,如阿箬一般不再认她这个主子,,却不想李玉早就死在了最平常不过的一个冬日下午。
御前悄无声息的没了一个奴才,凌云彻受不了如昙的哀求,他趁着不当值的时候,悄悄问了一个御前的小太监。
自然是塞了钱的,小太监收了钱这才开口
“你刚刚说要打听谁啊?”
“李玉。”
小太监一脸晦气的看着凌云彻,似是没有想到李玉都死了半个月了,还有人来打听他的下落。
“你找他,如今得去和阎王爷要人了。”
说完小太监拍了拍凌云彻碰过的衣袖,离开了这里。
去和阎王爷要人?
凌云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李玉不是皇上派来帮助如昙的人吗?
怎么会死了呢?他死了,是不是也代表着皇上已经不在乎如昙这个冷宫庶人了。
凌云彻边想边出了宫,丝毫没有在意还在冷宫门口等待消息的如昙。
眼瞧着天就黑了,如昙冻的瑟瑟发抖,她整个人都快冻僵了也没有等到凌云彻回来,她回了屋子,房中的炭就剩最后一点点了,她哪里还有银钱去买炭火?
李玉从前是每隔两三日就来看她,虽然不能次次都给她银子,但是好歹也能有些慰籍。
李玉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如昙看着碳盆中最后的温暖,脑中突然有了这个想法,她实在太冷了,没过一会儿就在被窝里睡着了。
她脸上的面纱还没有摘下,她的伤已经好了,只不过留下了拇指盖大小的伤疤,李玉上次还说要去太医院求来修复皮肤的药膏,如今也随着他的死亡而消失了。
如昙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张大嘴巴呼吸,面纱直接被吸进了嘴里,只逼嗓子眼,她咳咳几声醒了过来。
屋子里漆黑一片,四处漏风点燃的碳盆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她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