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
已经十一岁的永璜跪在了宝华殿中,宫中有关哲悯皇贵妃之死流言如沸,况且有人有心让他知道,这消息就算晞月再怎么隐瞒,终究也是无用的。
八月二十是哲悯皇贵妃富察氏的忌日,自从有记忆起,他每年都会在这日到宝华殿上香磕头,祭奠自己的亲额娘。
“您和妹妹真的是皇后所害吗?”
永璜有些茫然的问出一直藏在心中的问题。
晞月虽然把他当做亲生孩子养大,可是到底两人不是亲母子,永璜越大,越有自己的想法。
与此同时,如昙在慎刑司捣舂米时看到了一直对她苛刻的精奇嬷嬷,一脸殷勤的送了一人从慎刑司出去。
那人是谁?
如昙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够让精奇嬷嬷上前巴结,难不成是皇后或贵妃的人?
如昙碰了碰身旁的凌云彻,小声问道“凌云彻,你可看到了刚刚精奇嬷嬷将谁送出去了?”
凌云彻这心里是恨极了如昙,面上却不得不敷衍着“好似是哪个宫的宫女。”
没有得到准确答案的如昙有些不甘心的接着询问道
“你可看清了是哪个宫的?”
“没有。”
自己手上的活都干不完了,哪有心思去瞧那个,凌云彻瞧着嬷嬷已经往他们这来了,他赶紧低头不再搭理如昙。
“你好好想想嘛。”
如昙还在对凌云彻撒娇卖痴,突然感觉后背一凉她缓缓转身看去,正是走过来的精奇嬷嬷。
“你好好想想,乌拉那拉氏你想知道谁,想打听谁,来找我就是了,又何必去询问凌云彻呢?”
如昙赶紧低着头不敢说话,精奇嬷嬷白了她一眼
“既然来了慎刑司这么久,那不该有的心思也该消一消了,难不成还当自己是妃嫔之身不成?”
“有些人把自己当成主子,却不想自己是丫鬟命,一天天的除了好高骛远,再没别的事了!”
被精奇嬷嬷一顿埋汰,如昙也不敢出声反驳,她引以为傲的尊严早就被精奇嬷嬷给制服了,来这里的人,还哪有尊严可说。
手上的活计经过嬷嬷的“关照”彻底比旁人多了一倍,如昙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的被窝里。
厚实的被子,闷热的环境,还有不能打开的窗户,这些都在疯狂折磨着如昙。
想从慎刑司出去,如今成了如昙日日都在期盼的事情。
“乌拉那拉氏如今怎么样了?”
“还不如从前在冷宫时,脸上有了疤痕不说,就连容貌连太后身边的福伽都不如,瞧着和皇上快要差辈了。”
都在竞棠的意料之中,没什么可惊讶的,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避子汤刚停了两个月就又有孕了,竞棠也真是服了金玉妍的易孕体质,这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她一定很想出来吧。”
“这是自然,在慎刑司的日子甚至都没有她在冷宫过的舒坦,乌拉那拉氏自然是满心满眼的想从慎刑司逃出来。”
“那么,本宫就帮她一把。”
竞棠将手上的黑棋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却将周围的白子全都清了。
如昙这一日赶着在晚膳前将手中的活做完了,好不容易休息了一会儿,凌云彻将她的那份饭送了过来。
“多谢你,凌云彻。”
凌云彻只是淡淡的,他佝偻着身子,拿着碗蹲在如昙身旁。
“你说,我们还会从这里出去吗?”
如昙已经在慎刑司待了一年,没有人还记得她曾经是天子妃嫔,也没有人相信她还能东山再起。
“你说能,就能吧。”
自然,凌云彻也不相信,但他如今能够紧紧抓住的人只有身旁的如昙。
如昙听着凌云彻的话,低头笑了笑,她扒拉了一口饭
“今日的饭菜有些苦涩。”
她吃出了与平常不一样的味道,如昙偏头看着凌云彻手中的碗
“我尝尝你那份吧。”
还没等凌云彻同意或者不同意,如昙就拿着筷子从凌云彻碗里牵了一块青菜送进嘴里。
“嗯…”
她嚼了两下,然后有些惊喜的说道
“凌云彻,你的菜是有甜味的哒。”
凌云彻有些僵硬的扯起嘴角笑了笑
“是吗?”
如昙又在凌云彻碗里夹了几片菜叶子,吃的不亦乐乎。
“如主儿,若是你能从慎刑司出去,你愿意拉我一把吗?”
如昙正吃着饭呢,听着凌云彻的话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
“等我从这出去了,我就将你留在我身边,侍奉我,照顾我。”
“以后我若是做了一宫主位,我就点你做掌事的,到时候你手底下管着一宫的太监宫女,好不好?”
凌云彻听如昙的话,眯着眼睛笑个不停,他已经想象到了如昙所说的那个画面,若如昙以后成了皇后,那他就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太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美好的前景,让他忍不住在心里怨恨,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对如昙下手。
见稳住了凌云彻,如昙松了口气,她又体面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饭,刚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吃完,她突然觉得嗓子里有一股奇怪的腥甜感。
如昙站起身来,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有毒…饭里有…毒…”
如昙掐着自己的脖子,说完最后一个字,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从如昙吐血到她倒下,凌云彻一直蹲在刚刚的地方动也没动,直到将最后一口饭吃完,他直接将手中的碗摔了
“来人啊!饭里有毒!”
慎刑司从来没有这样兵慌马乱过,精奇嬷嬷嘴角发紫的如昙只觉得又要出事了。
消息传到弘历这时,正巧他在永寿宫,听着进忠的禀告,弘历满脸的不耐烦
“皇上,乌拉那拉氏虽然是个罪妇,但好歹也侍奉过皇上几年…”
嬿婉一边让春蝉将永珏抱下去,一边开口劝道
“好歹是先帝赐给您的侧福晋。”
就算这话是从魏嬿婉口中说出,弘历也不是十分爱听,如昙如今已经成为了弘历人生中的黑历史,他此时全然忘记了,当初在先帝面前怎么恳求才让人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