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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外的森林里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在黎明前的寂静中格外刺耳。不止一个人，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陆凛一把将电脑塞进防水袋，连同那本矿产图册一起扔进壁炉的余烬中，火苗瞬间窜起，吞噬了所有证据。
“后门，现在。”他抓起战术背包，另一只手扶住苏晚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能跑吗？”
苏晚点头，咬紧牙关忍住肋间的剧痛。她抓起手枪，跟着陆凛快速穿过狭窄的厨房。后门通向一片茂密的杉树林，晨雾如纱，为逃亡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他们刚踏出门槛，前门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门被踹开了！
“走！”陆凛压低声音，推着苏晚冲进树林。潮湿的泥土和松针在脚下打滑，冰冷的雾气灌入肺部，像无数细小的刀片。苏晚的伤口火烧般疼痛，但她不敢停下，甚至不敢大口喘息。身后，木屋方向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愤怒的咒骂。
“分头搜！他们跑不远！”一个沙哑的男声命令道。
陆凛突然拽住苏晚，将她拉进一棵倒下的巨大杉树形成的天然掩体后。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型电子设备，按下开关，然后塞进苏晚手里。
“声波干扰器。”他贴在她耳边说，灼热的呼吸喷在她冰凉的皮肤上，“能干扰‘蝰蛇’手表的信号追踪，但范围只有五十米。你往北走，半英里外有条小溪，沿溪向下游两公里有个废弃的护林站，在那里等我。”
苏晚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你呢？”
陆凛的眼神在晨雾中晦暗不明。“引开他们。”他简短地说，然后从背包侧袋取出两枚烟雾弹，“数到三，你往北，我往东。”
苏晚想反对，但理智告诉她这是唯一的选择。她重伤未愈，拖慢两人的速度，只会一起被抓。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陆凛的指尖突然抚过她握枪的手，短暂得像一个错觉。“别死，苏晚。”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我们还有血债要讨。”
“三。”
“二。”
“一！”
烟雾弹爆开的瞬间，陆凛如同猎豹般窜出，故意踩断树枝发出声响。苏晚则像一道影子，无声地潜入北面的密林。身后传来追兵混乱的呼喊和脚步声，大部分都朝着陆凛的方向追去。
晨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十米。苏晚强迫自己保持匀速前进，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枯枝和松果。干扰器在她掌心发烫，证明它正在工作。肋间的伤口开始渗血，温热的液体浸透了绷带，但她不敢停下来检查。
突然，左前方的灌木丛诡异地晃动了一下。
苏晚瞬间僵住，枪口对准那片阴影。不是风——森林里一丝风都没有。她屏住呼吸，手指扣在扳机上。
“出来。”她冷声道，声音嘶哑但异常冷静。
灌木丛又动了动，然后——一只野兔窜了出来，惊慌地消失在雾气中。
苏晚缓缓吐出一口气，刚放下枪，后脑勺就被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抵住了。
“放下武器，苏警官。”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机械音在她耳边响起，“否则我立刻引爆陆凛身上的追踪器。”
苏晚的血液瞬间冻结。追踪器？什么时候？她慢慢弯腰，将手枪放在地上，同时大脑疯狂运转。陆凛身上有“蝰蛇”的追踪器？不可能，除非……
“很好，现在转身。”那个声音命令道。
苏晚缓缓转身，看到一个全身黑衣、戴着黑色战术面罩的高瘦男子站在面前。他右手持枪，左手腕上赫然戴着那块蛇形暗纹的战术手表，表盘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赵明远。”苏晚冷冷地说，故意用真名刺激他。
面具人——或者说“蝰蛇”——轻笑一声，声音通过变声器变得扭曲怪异。“聪明的女孩。可惜聪明人都死得早，就像你父亲。”
苏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你想要坐标。”她直视面具上那两个黑洞般的眼孔，“放走陆凛，我带你去。”
“蝰蛇”突然伸手，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罩——露出的果然是赵明远那张带着疤痕的脸，但比投影更加苍白病态，眼睛布满血丝，嘴角挂着神经质的微笑。
“你以为我在乎那个金库？”他的声音突然恢复正常，嘶哑得像砂纸摩擦，“钱？毒品？那些肮脏的东西？”他神经质地笑了笑，“不，苏晚，我要的是更重要的东西。我父亲死前留在那里的……真相。”
苏晚微微皱眉。这个“蝰蛇”与她和陆凛推测的动机完全不同。他不是为了财富，而是为了某种……真相？
“什么真相？”她试探地问。
“关于谁真正背叛了他的真相！”赵明远——或者说“蝰蛇”——突然激动起来，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你以为我父亲是贪财的叛徒？不！他是被陷害的！被警队内部更高层的人！那个金库里，有他留下的证据！”
苏晚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近乎癫狂的男人。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二十年前赵永康的“叛变”可能另有隐情，而“蝰蛇”这些年的杀戮，不仅是为了集齐坐标，更是为了替父亲洗刷冤屈！
“所以你杀了我父亲和那个接头人……”
“因为他们拿了坐标，却不肯说出真相！”“蝰蛇”咆哮道，唾沫星子飞溅，“他们宁愿死也要保护那些真正的叛徒！现在，最后一块坐标在你手里，苏晚。带我去，否则——”他晃了晃手腕上的表，“陆凛会死得很惨。”
苏晚的心跳如鼓。她必须拖延时间，等陆凛发现异常。“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证明给我看。”
“蝰蛇”的眼神变得危险，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从战术背心里掏出一个老旧的信封，扔在苏晚脚下。“看吧，这是我父亲最后的信，本该在他‘殉职’后交给我，却被某些人截留了。我花了十年才找到它。”
苏晚弯腰捡起信封，小心地取出里面已经泛黄的信纸。字迹潦草，像是在极度匆忙中写下的：
【明远，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记住，S-37不只是一个坐标，它是证明警队内部有“蛇窝”的关键。永鑫、华盛、南十字——这三个代号的人必须被曝光。我信任错了人，现在付出代价。保护好自己，别走我的路。】
信纸背面，是一串模糊的数字：37.xxxxx, -xx.xxxxx（坐标被血迹模糊了后半部分）。
苏晚的手微微发抖。这封信的真实性毋庸置疑，那种父亲对儿子的担忧和警告，装不出来。如果赵永康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么“蝰蛇”的复仇背后，确实隐藏着一个更庞大、更黑暗的阴谋。
“现在你明白了。”“蝰蛇”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我们都是失去父亲的孩子，苏晚。带我去那个坐标，你报仇，我雪恨，然后……我可以放过陆凛。”
苏晚抬头，直视“蝰蛇”疯狂的眼睛。她不相信他会放过任何人，但此刻别无选择。她必须赌一把——赌陆凛会发现追踪器的异常，赌他会跟上他们，赌他们能联手揭开这个横跨二十年的黑暗真相。
“好。”她缓缓点头，“我带你去。但先让我看看陆凛还活着。”
“蝰蛇”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他按动手表上的某个按钮，表盘立刻投影出一段实时画面——陆凛在森林中奔跑的身影，身后跟着三个持枪的追兵。画面一角闪烁着红点，显然是他身上的追踪器信号。
“活着，暂时。”“蝰蛇”关闭投影，“现在，走吧。别耍花样，否则我按下另一个按钮，他心脏里的微型炸弹就会‘砰’——”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苏晚的胃部绞紧。陆凛什么时候被植入了炸弹？是医院里吗？还是更早？她强迫自己冷静，点头转身，朝着北方走去。“蝰蛇”紧跟在她身后，枪口始终对准她的后背。
晨雾渐渐散去，森林里开始有了鸟鸣。苏晚机械地迈着步子，大脑飞速运转。她必须想办法通知陆凛，必须毁掉那个引爆装置，必须……
突然，她的脚踝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下一秒，一张隐蔽的绳网猛地从地面弹起，将她整个人倒吊起来！
“什么——”“蝰蛇”的惊呼刚出口，一道黑影从树上扑下，将他狠狠撞倒在地！两人在湿滑的落叶上翻滚扭打，手枪走火的声音惊起一片飞鸟。
是陆凛！他没中计！
苏晚倒挂在网中，奋力扭身想看清战况。陆凛和“蝰蛇”如同两头野兽，在泥地上撕打。陆凛明显占了上风，一记重拳砸在“蝰蛇”脸上，打得他口鼻喷血！
“追踪器……是假的！”陆凛喘着粗气，又是一拳，“我早就发现了你植入的皮下芯片！”
“蝰蛇”突然狂笑起来，满嘴是血却依然狰狞。他猛地按下手表上的按钮：“那这个呢？！”
什么也没发生。
陆凛冷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干扰器：“电磁脉冲，三秒内烧毁你手表的所有功能。游戏结束了，赵明远。”
“蝰蛇”的眼神瞬间变得疯狂，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向陆凛的咽喉！陆凛侧头闪避，刀刃还是划破了他的肩膀，鲜血顿时涌出。
苏晚在网中拼命挣扎，终于摸到了靴子里藏着的小刀。她割断绳索，重重摔在地上，顾不上疼痛，立刻抓起不远处掉落的枪。
“陆凛！低头！”她大喊。
陆凛闻声立刻俯身，苏晚扣动扳机——
“砰！”
子弹精准地击中“蝰蛇”持刀的手腕，他惨叫一声，匕首落地。陆凛趁机一个擒拿，将他死死按在地上，膝盖顶住他的脊椎。
“说！”陆凛的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寒风，“‘蛇窝’是哪三个人？永鑫、华盛、南十字是谁？”
“蝰蛇”啐出一口血沫，神经质地笑着：“你们永远猜不到……他们就在你们身边……高高在上……”
突然，他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嘴角冒出白沫！陆凛立刻掰开他的嘴——一颗隐藏的毒囊已经被咬破！
“该死！”陆凛试图急救，但为时已晚。“蝰蛇”的眼神迅速涣散，最后定格在一个诡异的、近乎胜利的笑容上。
“他……宁愿死也不说。”苏晚踉跄着走过来，脸色苍白如纸。
陆凛缓缓站起身，肩膀的伤口还在流血，但比起“蝰蛇”带走的秘密，这点伤微不足道。他看向苏晚，眼神复杂：“你听到了？‘蛇窝’有三个人，代号永鑫、华盛、南十字，就在警队高层。”
苏晚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封染血的信：“看这个。赵永康说这三个人必须被曝光，他是因为信任错了人才被陷害的。”
陆凛快速浏览信件，眼神越来越冷。“永鑫化工厂……华盛集团……南十字矿业……”他喃喃自语，突然抬头，“这不是人名，是公司代号！二十年前与南美贩毒集团有勾结的三家掩护公司！”
苏晚倒吸一口冷气。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警队内部确实有一个庞大的保护伞网络，而赵永康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才被灭口，并被栽赃成叛徒！
“我们需要那组完整坐标。”陆凛沉声道，“‘蝰蛇’至死都想得到的真相，就藏在S-37。”
远处传来警笛声——是陆凛之前联系的支援到了。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将信件和“蝰蛇”的手表收好。这场血腥的游戏远未结束，相反，他们刚刚揭开了更大阴谋的一角。
“能走吗？”陆凛问，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苏晚。
她点点头，尽管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去南美？”她轻声问。
陆凛的眼神坚定如铁：“去揭开真相。为林峰，为你父亲，为所有被‘蛇窝’害死的人。”
晨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两人血迹斑斑的身上。他们相互搀扶，朝着警笛声的方向走去。身后，“蝰蛇”的尸体静静躺在落叶中，眼睛仍大睁着，仿佛在嘲笑他们即将面对的、更加危险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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