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爷昨夜又宿在李格格那儿了,这都第几晚了?”
“可不是!晨起瞧见苏公公亲自端着个老沉的锦盒往那边去了,定又是了不得的好东西。”
“李格格这份恩宠哟,真真是府里独一份儿的体面!”
这一声“唉”,道尽了众人的百般滋味。
有羡慕,有感慨,失落酸涩什么都有。
胤禛又何曾在意旁人眼光?
他喜欢的,便乐意这般宠着。
这样的日子,如细水长流,又似蜜糖般粘稠。
胤禛在李静言这小院中寻得的片刻松弛与暖意,渐渐成了他繁忙紧绷的日子里里无可替代的慰藉。
他来的次数越来越多,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目光里的专注与柔和几乎成了这里的专属印记。
府中关于李格格“独一份恩宠”的议论从未停歇,夹杂着羡慕、酸涩与了然。
胤禛置若罔闻,他只遵循本心:喜欢了,便要将最好的给她,便要时时看着她,护着她。
直到李静言晨起时突如其来的不适,贴身侍女谨慎又隐隐带着兴奋的禀报,随后急召而入的府医那笃定而恭敬的贺喜……
“恭喜格格,贺喜格格,您这是喜脉,已经两月有余了。”府医的声音带着由衷的喜悦。
李静言我怀孕了。
李静言王爷…王爷会高兴吗?
李静言我——能保护好你吗?
李静言喃喃出声,秋水般的眼眸里就迅速弥漫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带着惊惶与无措,像一只突然迷失在雷雨中的小鹿。
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响整个王府。
那些艳羡、那些酸言碎语,此刻统统化作了无声的敬畏或更加灼人的嫉妒。
一个怀着王爷骨肉的、正得盛宠的格格,她的存在本身,就足以让所有人重新掂量王府的权力格局。
与此同时,消息也传到了福晋宜修的耳中。
宜修端坐在正厅上首,听闻侍女禀报,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泛白了一瞬。
然而,仅仅是一瞬。
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她眼底深处掠过,随即被一种更为强烈的、纯粹的、饱含释然与希望的巨大喜悦所取代。
宜修甚至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这段时日,她实在煎熬得很。
若府中迟迟无嗣,她这福晋之位恐将岌岌可危。
宜修苍天庇佑,王爷有后了,李妹妹真是王府的大功臣。
宜修的声音饱含感情,带着一丝哽咽。
宜修快!传本福晋的话……
一连串周详到滴水不漏的命令迅速下达,将李静言的待遇抬到了最好:最好的院落、顶格的份例、福晋私库里的珍宝如流水般赐下、经验最老道的嬷嬷和丫鬟团团围护……
每一道命令,都彰显着她作为嫡福晋的贤德与对皇家血脉的无比重视。
而胤禛——
几乎是闯进来的。
彼时,李静言正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夕阳的金辉落在她苍白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羽睫上,那强忍泪意的模样,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盏。
她沉浸在对未来的恐惧和不确定中,甚至没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胤禛静言!
一声低沉而饱含万千情绪的呼唤,带着喘息,打断了她的惶惑。
李静言愕然抬首——
只见胤禛大步流星已至眼前。
素日威严沉静的凤眸,此刻竟似燃着两簇火焰,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巨大惊喜、激动难抑。
他身上的朝服尚未换下,沾染着宫阙间的风尘仆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