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的余音仿佛还在紫禁城冰冷的琉璃瓦上震颤,整个后宫如同被投入寒潭,瞬间冻结,鸦雀无声。
没人敢大声喘气,更无人敢私下议论。
不久前那场血腥淋漓的清算,如同悬在每个人头顶、闪着寒光的铡刀,那浓稠的铁锈味似乎还未被初夏的风完全吹散。
妃嫔们走路恨不得踮起脚尖,连平日里最张扬的几位,也收敛了颜色,只敢穿着素净的宫装,如同灰蒙蒙的背景板,在偌大的宫殿里小心移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勒得所有人都透不过气来。
然而,这股沉寂却被永寿宫传出的一道惊雷般的消息彻底炸开——
“令妃主子有喜了!”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飞遍了六宫的每一个角落。
紧接着,一道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旨意如惊雷般降下:
“令妃魏氏,淑慎性成,柔嘉维则,今遇喜龙裔,功在社稷,深慰朕心,着晋为贵妃,钦此!”
永寿宫内,魏嬿婉半倚在铺着杏子黄锦褥的软榻上,宽大的衣衫掩不住微微凸起的小腹。
她脸色带着些孕中的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揉碎了星光撒在里面。
弘历此刻全然不顾九五之尊的威严,半跪在榻前,一手小心翼翼地覆在魏嬿婉的小腹上,一手紧紧握着她的柔荑,那向来深邃锐利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欣喜若狂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弘历嬿婉!朕的嬿婉!你有了朕的骨肉!
他的声音激动得微微发颤,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
弘历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太医!再仔细诊脉!
殿内侍奉的宫人跪了一地,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总管太监进忠垂首侍立,眼角余光瞥见皇帝那副珍之又珍的模样,心头虽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面上却只有恭谨。
魏嬿婉抬起水汪汪的杏核眼,长睫微颤,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娇怯与依赖,轻轻摇头。
魏嬿婉谢皇上关心,臣妾很好,只是臣妾刚刚晋封妃位不久,这又突然被晋封贵妃,臣妾惶恐,怕担不起这福分。
她声音软糯,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微颤,像羽毛轻轻搔过弘历的心尖。
弘历担得起!
弘历斩钉截铁,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滚烫的吻,语气霸道又满是宠溺。
弘历朕说担得起就担得起,朕的女人,朕的孩子,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
弘历你只需安心养胎,给朕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小阿哥或小格格,其余一切,自有朕。
弘历执起魏嬿婉的手,放在唇边又珍重地吻了吻她的手背,目光流连在她清丽的脸庞上。
弘历朕的嬿婉合该被捧在掌心,享无尽荣光。
魏嬿婉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灼热温度和那几乎要将她溺毙的专注目光,脸颊飞起两朵红云,真正染上了几分羞赧。
她顺势偎进他怀里,像只寻求港湾的小舟,轻声细语。
魏嬿婉臣妾只愿皇上开心,只愿咱们的孩儿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