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收回目光,不再看任何人。她垂下眼,最后一次用袖口仔细擦净凤钗上最后一丝血迹,动作专注而虔诚。
然后,她抬起手,将那枚刚刚饮过血的、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凤钗,缓缓地、决绝地,插回了自己的发间。
赤金的凤首在晨光下熠熠生辉,凝固的血珠在钗尖上闪烁,如同凝固的警示。
她微微扬起下颌,目光再次投向那空悬的、象征最高权力的龙椅。
她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她缓缓抬起手,用素白得近乎透明的袖口,不紧不慢地擦拭着凤钗上温热的血迹。
那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擦拭一件心爱的珍宝,任由那刺目的鲜血在她雪白的袖口上晕染开大片妖异的红。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缓缓扫过一张张煞白、扭曲、写满了极致恐惧的脸。
“还有谁,”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觉得我姜雪宁坐不上这龙椅?还有谁,想用‘死’来教我规矩?”
“哐当!”
“噗通!”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这非人的压迫感,手中的笏板脱手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脆响。
紧接着,如同推倒了第一块牌,以陈阁老尸体为中心,周围的大臣们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纷纷跪倒在地。
更多的人反应过来,无论文武,无论之前是支持还是反对,此刻都如同被无形的恐惧之海淹没,争先恐后地跪伏下去。
“陛……陛下万岁!”不知是谁第一个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变调地喊了出来。
“女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更多的人如梦初醒,不顾一切地跟着高呼,声音里充满了被极致恐惧支配下的、绝望的谄媚。
“女帝陛下万岁!万万岁!”
“女帝陛下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跪拜声在金銮殿内骤然响起,震得殿宇梁柱似乎都在嗡鸣。
然而这声音里,没有敬畏,没有忠诚,只有被赤裸裸的暴力与疯狂彻底击垮后的、本能的求生呐喊。
姜雪宁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那排山倒海的跪拜声浪将她淹没。
她的目光,越过乌泱泱跪伏在地、抖如筛糠的群臣,投向御座侧前方那个始终沉默、眼神深邃如幽潭的身影——谢危。
谢危看着满地的跪伏,看着地上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看着姜雪宁手中那滴血的凤钗和她袖口刺目的猩红。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忌惮,有对这失控局面的审视,但更深处的,似乎还有一丝……被这极致疯狂所点燃的、近乎欣赏的火焰。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对着姜雪宁的方向,微微勾起了唇角。那笑容,冰冷、危险,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疯狂。
而武将之首,燕临,依旧僵立着。他看着满地匍匐的朝臣,看着姜雪宁浴血而立的身影,再看向谢危那抹令人心寒的笑意。
巨大的震惊、茫然、恐惧和一种被颠覆认知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这一次,他不知道,这剑该指向何方。
只觉得,眼前这三人——那个染血的凤钗女帝,那个笑意冰冷的亲王,还有这个僵立不知所措的自己——都像是疯子,在这金銮殿的舞台上,上演着一场足以焚毁天下的疯狂大戏。
姜雪宁收回目光,不再看任何人。她垂下眼,最后一次用袖口仔细擦净凤钗上最后一丝血迹,动作专注而虔诚。
然后,她抬起手,将那枚刚刚饮过血的、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凤钗,缓缓地、决绝地,插回了自己的发间。
赤金的凤首在晨光下熠熠生辉,凝固的血珠在钗尖上闪烁,如同凝固的警示。
她微微扬起下颌,目光再次投向那空悬的、象征最高权力的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