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扬起的尘土尚未落定,百里东君那带着焦急与期盼的尾音似乎仍萦绕在温壶酒和张海悦的耳畔。
与此同时,温壶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小子,回了家也跟进了匪窝似的,闹腾。”他转向张海悦,“阿悦,你有什么打算?乾东城这地方,鱼龙混杂,你一个姑娘家……”
张海悦望着城门方向,眼中有一丝对百里东君处境的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静的决意。
她收回目光,对温壶酒微微一礼。
张海悦“多谢温前辈一路照顾。我需在城中寻一位长辈,不便久扰,就此别过。”
温壶酒挑了挑眉,似乎想说什么,但见张海悦神色坚定,便也摆了摆手:“行吧,看你也是个有主意的。自己小心,若遇麻烦,可来城西的‘一壶春’酒肆寻我。”
张海悦“多谢前辈。”
张海悦再次道谢,目送温壶酒的马车晃晃悠悠驶向另一个方向后,她并未立刻进城,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枚样式古旧的罗盘,其上指针微颤,并非指向南北,而是隐隐偏向城郊某个方位。
她辨明方向,身形一展,并未走官道,而是如同融入风中的一片轻羽,悄无声息地沿着城外小径疾行。
她的身法极佳,步履轻盈,显然身负上乘武功,远非寻常女子。
越行越是僻静,城郭的喧嚣被逐渐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郁郁葱葱的林木和愈发清新的空气。
约莫一炷香后,一阵若有若无的琴音随风飘来。
琴声悠远,初时如清泉滴落幽潭,空灵冷澈;转而似松涛拂过山岗,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旷达与孤寂。
弹琴之人指法高超,意境超脱,绝非俗流。
张海跃精神一振,循着琴音而去。
穿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处白墙黛瓦的雅致院落临水而建,隐于山坳之中,清静得不似凡尘之地。
那悠扬顿挫的琴声,正是从这院中流淌而出。
院门虚掩,并未上锁,仿佛早已料到有客将至。
张海悦在门前驻足,整了整因赶路而微乱的衣襟,神色变得恭敬而略带激动。
她深吸一口气,并未直接推门,而是屈指,在门扉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琴声并未停止,反而在最后一个清越的音符后,缓缓收歇,余韵袅袅。
院内传来一个温和却略带沙哑的声音,仿佛久未与人言语,却带着洞悉世事的淡然:
“罗盘所指,终有归处。门外风尘仆仆,可是小悦儿到了?”
张海悦闻声,眼眶微微一热,推门而入。
只见院中一棵老槐树下,一位身着灰色布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坐在石凳上,身前石桌上摆放着一张古琴。
老者面容清癯,眼神温润深邃,正含笑望着她。
此人正是张海悦的师父古尘。
自从她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后,便是古尘捡到了自己,更是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为她在这纷乱的世界里续写了一条截然不同的生命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