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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

皆苦

一发完

  

结局双死

BE

受后被迫不洁 

第一人称

受视角

慎入! 我是一个孤儿,唯一的家人是宋竹君。

他是我的爱人,身体很虚弱,平日里就坐在轮椅上,盖个小薄毯——后来又添了一件毛衣——我织的。

阿君家是经商的,小本生意能负得起医药费和调养费。我不识字,只做粗活,也挣不了多少,只能买点新奇的小玩意,或是攒一攒,买些补品。

不过阿君更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像小孩玩意。

曾经阿君教我识字,我蠢笨,挑着灯念了好几个晚上,一篇文章磕磕绊绊都读不顺。

我沮丧的写了好几遍"宋竹君",歪歪扭扭的不好看,阿君夸我说用功,再努努力就好了。

可我感觉识字不好,还要让阿君伤神费力的一遍遍教。我便不学了,说还不如多做一会活儿,多给阿君买几个城东老木匠做的小人儿。阿君什么也不说,很轻地摸我的头。

自己的生平记不得了,反正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我逢人就喜欢说阿君。

阿君性子像个小姑娘,话不多,人又细心,长得也白净。据说有大黑痣的媒婆把他们家门槛都踩矮一大截儿!

书读的也好,写过很多文章,本该去留洋的。却患上痨病作罢了。

阿君的家人也好,不嫌我呆头呆脑的傻,也不怨我是个男儿身。

阿君的爸妈还送了我一只长命锁,亮堂堂的很漂亮。

和阿君从小戴的是一对儿的。

阿君说是专门为我请师傅打的。

专门!

我高兴舍不得戴,便由阿君帮我保管,每晚都要拿来看上一看的。

阿君家院子里的花草是我闲时摆弄的,他们都说好看,阿君也喜欢,他们说近来不大太平,那些什么国军,皇军乱七八糟军的在街上抓人呢!

我想还好阿君不爱出门。

我是怎么和阿君在一起的呢?现在想起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幸运了。

可我好像没有做什么,论是他肺病发作时,为他寻医吗?还是在他喝完苦药后,偷偷塞给他一颗糖呢?那糖也不是秋梨糖,就是很普通齁嗓子的饴糖而已。这是个人都会做的事情,不是吗 ?

喜欢我,肯定是因为阿君太好了。

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没什么人瞧得起我。

偏偏阿君会夸我赤忱。

他说世人不及我心性万分之一。

说他爱我那纯粹的灵魂。

我想有时候念书还是很好的,这样我或许就能听懂更多阿君的话了。什么心性啊,纯粹呀,平安我真的不懂。

总之是阿君在说喜欢我吧!

我说也喜欢阿君,阿君也很赤忱,也有纯粹的灵魂。

阿君会很开心。

有时他也会很轻很轻的亲我的鼻尖或嘴唇,我们十指相扣时,他的耳根红粉可爱。

我喜欢着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居然也喜欢我,没有再比这更棒的事情了。

……

今天是阿君生辰,他不说我也猜得到,他想吃稻香楼的秋梨糖了。我太了解像小孩子一样的阿君了!可夫人不让出门,我便偷溜出去了钻了狗洞。

街上人狗狗崇祟的,没几个。

我抱着糖往回去,被人蒙往头揍了几棍子,昏死了。

醒过来是在房间里,我被绑着,蒙着头,堵着嘴发出呜呜的声音,有很多人也在呜呜,也有人用我陌生的腔调说着叽哩咕噜怪里怪气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肚子都叫不动了,那些人才扯掉我们的头套。

我把嘴里的布团吐出来,看着那些长都的很令我陌生的人,他们眼窝深凹,鼻子又很挺,很凶,很像阿君说过的老鹰。

头发也不是黑的,又短又黄。不是我设想的皇军或什么军,我反应过来,他们是洋人!

洋人时不时就打量我们,目光会在我和其他两个男孩儿身上多停留一会儿。

我被他们看的恶心。

他们三顿只给我们吃像泔水一样的东西。

前两天没几个人吃,我也没有,到后来洋人直接一天供一顿饭。

人们饿的难受,吃光了倒还抢起别人的来!我捏着鼻子喝了几口就被人推倒,饭也被抢走了,我想阿君了。

当天晚上,我饿的辗转反侧睡不着,一个男孩轻手轻脚的过来推了推我,用蚊蚋那样小的声音对我说:"过来,有吃的。"

我还来不及惊喜,他又说:

"你轻点过来,别弄醒别人"

借看昏暗的油灯,我看着他瞧悴的面色,好像哭过,我便不问,只安慰他,说会回家的,阿君会找到我们.男孩摇头,不问我阿君是谁

我们向上踩着楼梯走,脱离了闷臭的房间,我忽得嗅到了一丝腥咸.

男孩打开门,将我往外推,我耳边响起了哗哗的水声,除了我们所站的一片平地,其余周围全部都是水!

漆黑的水翻滚着浪,远处映着月亮破碎的倒影.它像长命锁一样亮.我不可置信的向周围看——没有陆地,全是水——我现在在一艘巨大的船上,而船不知会驶向哪里.

我在哪里?阿君在哪里?他的身体怎么样了?他有没有记挂我?

我想阿君了.

男孩抑制不住的从喉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哭泣,立刻吸引了甲板不远处那些洋人的目光.

他们很不爽的快速说着洋文,朝这边走来,我下意识的感到不安,男孩可能是崩溃了,直接目露凶光,从袖中脱出一把匕首向那洋人刺去,他毫无章法的挥着,那几个洋人一时竟也近不了他的身。

其中一个退远了蹲下,起身,抬手,一瞬间就是"嘭!"的一声!

男孩大叫的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腿,血流不止.

我吓的连忙撕下衣服布条帮他包扎,那洋人见状纷纷上前骂着"法克",对男孩和我拳打脚踢.

我怕男孩出事,一直帮他尽力挡着腿,洋人一脚狠狠踹我到的肚子上,本来里面就没东西,吐出一片酸水。

不知被他们揍了多长时间,我浑身生疼又被洋人揪着头发拖走,和男孩分开。

男孩的腿上那还汩汩流血的窟窿,被洋人踩在脚底碾磨,他发出了近乎撕心裂肺的叫喊.而这边的我却是听不真切了。

洋人暴力撕开我的裤子,后是上衣,我不理解是做什么,害怕的捶打,试图逃跑,他们被我的不识好歹给惹烦了,一巴掌扇得我口鼻出血,竟动不得了。

我昏沉的打抖,看他们抬起我的一条腿,裤子脱得精光,狠狠一顶,我的意识便在这如刀劈一般的痛楚中回笼了。

他开始动作,我的手扒拉着甲板扒的血肉模糊都没有挪动一下,我紧咬下唇,意识到我被洋人凌辱了.

他们刻意用鳖脚的中文来羞辱我.

拽着我的头发迫使我去看那个男孩——他也在被欺侮着,而在洋人原来待的位置躺着另一个男孩,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耸动着,他像濒死的鱼无力的大口呼吸,押着脖子无助的望向我。

是发不出的求救。

在甲板上。

蓦然,他像收敛不住自己的声音,凄绝的叫了出来,眼泪缓缓落下的同时,手软绵的搭——他的叫声没了,他死了.

他死了,可那些像从阴间爬出的洋人没停,听着他们知道自己做死一个人,兴奋的很.

这一幕太刺激我了,我眼睛睁的大大的,脑海中浮现出阿君的身影,他的手抚上我的脸,抹去泪花.我向阿君伸出手:

"救救我,救救我."

"我想回家."

"我不该跑出来的,我错了,可我想让你吃糖."

"阿君,救救我."

...

我不知道几个日日夜夜,不知道有多少人弄过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死。

我知道洋人从一开始的偷偷摸摸到光明正大,肆无忌惮。

知道他们可能会偶尔赏我一点儿他们的残羹剩饭。

知道洋人玩腻了我,挑断了我一根脚筋,卸了一只手,让我成了半残。

知道同为可怜人,一起被掳来的同伴也会在半夜无声之际将手探入我的双腿之间.

我就想着阿君,想着他对我的爱恋变成了厌恶.

我太可耻了,对不起阿君。

从一开始的悲愤交加到想去死,到现在的麻木。我扮演着尸体,希望他们能够对我丧失兴趣,放过我。

我崩溃的哭,扇自己耳光。可我还是想活,我想再看看他。

那些洋人生硬的说我们到了地方会有好日子过,大家眼神空洞,连基本的喜恶都无了。

船已靠岸,我却不敢下,还是洋人在后面踹我,我滚下了船.

他们赶着我们,像赶畜牲一样用枪托撞,用鞭子抽.

我最初被安排是挖矿,只是行动不便,挖的少,挨揍的多,有次我突发奇想挖了朵野花带回来偷偷养,想添点儿奔头,不料被洋人发现了,他先是揍了我一顿,后又两眼放光的看我。

我和一个男人蒙着头,塞进了车厢里被带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有一栋小屋,很破,小屋前又有大片大片的土地,像等待着翻新种东西。

洋人说我们俩幸运,来种花是我们的福气,说种好了等做成了大烟就让我们回家去。

不料那个瞧着文弱的男人一听"大烟",当即对洋人辟头盖脸一顿骂,满口"之乎者也"听着是个老酸儒。

偏他骂完不够,自己飞快寻了棵树撞死了,落得我一个。

洋人有些生气的对着尸体来了几枪,对我吩咐把他埋了当肥料用.

老酸儒成了花下亡魂,大烟什么的就从他身上长出来.

我不知道什么是大烟,自然就不知道为什么男人反应如此激烈.

可我知道种花.

知道种好花能回家,能见到阿君。

可能是男人不想回家吧,我想着。

在树下用石子堆了座坟。本想多堆几个,可石子不够了。

然后我便拖着残躯,由矿工转成花农.

每过一天我便在墙上刻一道,花开的很旺,很密。一朵接一朵的艳红色。我没见过这种花,它们也没有浓郁的香气,可不知怎得,它们就是很令人着迷。

再后来,花接连的败了,鼓起了椭圆的果实,洋人便来收获这些果实。

我期待的问他们什么时候让我回家,洋人给了我一巴掌说"等着吧."

我看着刻的密密麻麻如杂草覆盖般的墙壁,屋外开了一茬儿又一茬儿的红花。

有几次我在花丛中看到阿君了,可我追不上他,明明他离我很近,看他被阳光穿透,消失了。

我守着花,守着回家的钥匙,痴痴看着阿君,看他同我说话。

我是不能张嘴的,不然阿君便没有了。

今日花还未结果,一行洋人就穿着整齐的制服过来了。每一批来过的洋人长相几乎都不一样,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直到他们架着我,将我丢在地上指着我鼻子骂,我陪着笑,不明白他的意思,小心又委婉的问他能不能让我回家,他不回答我,又骂了一句"法克",打开火匣一抛,扔进了花丛,红花顷刻间变成了火海。

我看着阿君在火焰间若隐若现,我看见钥匙在熔化——我挣开洋人的桎梏,我也明白——

他们根本没想过放我回家!

我努力的奔跑着,抓住了阿君的手,冲进火中。

他却松开了,像戏弄我似的,四周忽然没有火,没有洋人了。

我还待在阿君家园子里,阿君拿着诗集念给我听,他身上还披着条我织的毛衣.

夫人和老爷唤我们吃饭,又叨叨阿君别在外面呆太久会着凉,阿君说我买的秋梨糖天下第一甜。

我牵着阿君的手回家了,我们浑身都被暖洋洋的花包裹着,直到熔化。

……

宋竹君躺在床上咳的震天动地,他双眼通红的淌下热泪,手中攥着白银长命锁。下人和父母就在一边焦急心疼。

他们从他失联后一年多就不再派人去寻了,都说是他命不好,被抓去充军、拉大炮去了.

只是为了哄宋竹君,哄他说快找着了,还找着呢.

可除了撒落一地的秋梨糖,他们什么也没找到.

五年了,宋竹君三年前就该绝的命,硬是一口气又吊了三年.

为了什么呢?

他看着手里发污发黑的长命锁,油尽灯枯也没再见他一眼呵.

为了什么呢?

"咳咳咳!"

宋竹君呕出一滩血,耳朵嗡鸣,心里空荡荡的。

他为他专门写了一本故事集,他还没有给他看。此生怕再无机会了。

宋竹君抬手,将长命锁放在嘴边轻吻一口,耗尽最后一丝生气.

他说:

"平安,我不在了,你好好的.."

平安,可是一定要平平安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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