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悬浮祭坛上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不同。五年来，千道流几乎每晚都会准时赴约，而路西法也渐渐习惯了这位大供奉的陪伴。但今晚的梦境格外不同——祭坛四周的虚空泛着暧昧的粉紫色光芒，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起来。

千道流的手指穿过路西法的黑发，呼吸比平时急促许多。自从上次他鼓起勇气亲吻路西法的额头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

"路西..."千道流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热度，"我能...碰碰你吗？"

路西法抬起被锁链束缚的手腕，轻轻抚上千道流的脸颊："你不是一直在碰我么？"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但深处却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不是这种..."千道流抓住路西法的手，引导着贴在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口，"是更...亲密的。"

路西法的手微微一颤。作为地狱之主，他当然明白千道流在暗示什么。七宗罪中掌管情欲的恶魔们每日都在地狱上演着各种荒唐戏码，就连跟随他坠入地狱的堕天使们，也陆陆续续加入其中。但路西法自己却从未参与其中。傲慢让他不屑于这种肉体交缠，数万年来保持着纯净之身。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路西法眯起眼睛，试图用威严掩饰内心的波动，"我只是个囚徒，而你..."

"而我想要你。"千道流直接打断了他，金色的眼眸燃烧着炽热的光芒，"五年了，路西，我每天都在想你。"

路西法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白震住了。千道流向来克制守礼，从未如此赤裸地表达过欲望。更令他意外的是，自己竟然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愚蠢的人类。"路西法轻哼一声，却没有抽回手，"你甚至不知道我是什么..."

千道流突然倾身，将路西法压倒在祭坛上。四根锁链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绷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不在乎。"千道流的声音因欲望而沙哑，"我只要你。"

路西法仰躺在祭坛冰冷的石面上，黑发如瀑散开。千道流炽热的身体压着他，两人之间只隔着几层薄薄的衣料。这种前所未有的亲密接触让路西法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路西..."千道流轻轻吻了吻他汗湿的额头，"你还好吗？"

路西法懒洋洋地睁开眼，看到千道流金色的眼眸中满是担忧与爱意。这个眼神让他心头一颤，某种柔软的情绪在胸腔蔓延开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感包围了路西法。千道流的怀抱温暖而坚实，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还未堕天时，天堂那种纯净的光芒。这个联想本该让他厌恶，但此刻却莫名地感到安心。

"睡吧。"千道流轻抚路西法的黑发，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我守着你。”

路西法想反驳自己不需要睡眠，更不需要人类的守护。但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在千道流的怀抱中沉沉睡去——这是数万年来，他第一次真正入眠。

当路西法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回到了圣魂村的小木屋。晨光透过窗缝洒进来，身旁的唐三正睡得香甜。他轻轻动了动身体，立刻感到一阵酸痛——梦境中的体验竟然真实地反映在他的身体上。

"该死的人类..."路西法低声咒骂，却发现自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急忙收敛表情，恢复平日的冷漠。

唐三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醒来："路西？你醒这么早？"

路西法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唐三起床生火。往常他会觉得这些家务琐事无聊至极，但今天却有种奇怪的耐心。昨晚的经历让他看待人类的视角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千道流的热情、笨拙与温柔，都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今天我去村外采些药草。"唐三一边煮粥一边说，"你要一起吗？"

路西法本想拒绝，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唐三惊讶地看了"弟弟"一眼——这是路西第一次答应和他一起外出。但很快他就把这归因于孩子长大了，性格有所改变。

路西法小口啜饮着稀粥，思绪却飘回了梦境祭坛。千道流的怀抱如此温暖，让他第一次理解了人类为何执着于这种肌肤相亲。作为地狱之主，他本应嘲笑这种软弱，但此刻却莫名地期待夜晚再次降临。

"吃完了吗？"唐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我们走吧。"

路西法放下碗，跟着唐三走出小屋。阳光照在脸上，让他想起千道流金色的眼眸。这个联想让他心头一热，随即又为自己的反应感到恼怒。

"愚蠢的人类..."路西法在心中暗骂，却不知道是在骂千道流，还是在骂被千道流影响的自己。

但无论如何，今晚他还会回到那个悬浮祭坛，回到千道流的怀抱中。这个认知让路西法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