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洒在史莱克学院的操场上。露珠在草叶上滚动，折射出晶莹的光芒。唐三一行人踏着晨露来到训练场，远远就看见一个孤独的身影站在场地中央。

宁荣荣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低垂着头，棕色的长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与昨日那个趾高气扬的大小姐判若两人。

小舞好奇地多看了宁荣荣几眼，但没敢出声。经历了昨天的冲突，谁也不知道这位七宝琉璃宗的小公主现在是什么心情。朱竹清依旧冷着一张脸，但目光在宁荣荣身上多停留了一秒。路西法则连看都没看一眼，仿佛那个身影根本不存在。

突然，一道深色的影子掠过众人头顶，在地上投下巨大的鸟类剪影。众人回头，只见弗兰德挥动着那双猫鹰般的翅膀，稳稳降落在操场上。他推了推眼镜，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七名学员，尤其在宁荣荣和路西法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奥斯卡呢？"弗兰德皱眉问道，发现那个总是嬉皮笑脸的食物系魂师没有到场，"又睡懒觉了？"他转向戴沐白，"沐白，去把他叫醒。今天这堂课不能没有他。"

戴沐白刚想转身，远处就传来一阵欢快的口哨声。奥斯卡的身影出现在小路尽头，离着老远就能感受到他的兴奋。他挥舞着手臂，脸上挂着比平时更加灿烂的笑容。

"院长！好消息！我——哎哟！"

乐极生悲，奥斯卡没注意到地上的石子，直接被绊了个狗啃泥。众人反应各异——马红俊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小舞掩着嘴偷笑，唐三无奈摇头，朱竹清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而路西法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奥斯卡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弗兰德面前，脸上依然挂着那副傻笑。

弗兰德双手抱胸："奥斯卡，你是不是又想跑圈了？"

"不不不，院长，你听我解释！"奥斯卡连忙摆手，激动得语无伦次，"我突破了！三十级！我达到三十级了！"

这句话如同一颗炸弹，在众人中引爆。弗兰德的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滑下来，他猛地抓住奥斯卡的肩膀："什么？"

小舞发出一声惊叹："哇！"就连一向冷静的唐三也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弗兰德连说两个"好"字，声音里的欣喜掩藏不住："奥斯卡，你是这帮人里第三个突破到三十级的。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他用力拍了拍奥斯卡的后背，差点把这个瘦高的少年拍得再次趴下。

戴沐白上前一步，重重地拍了拍奥斯卡的肩膀："小奥，恭喜你！"他的声音里满是真诚的喜悦。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祝贺——马红俊挤眉弄眼地说要敲诈一顿大餐，小舞兴奋地问突破时的感觉，唐三微笑着表示佩服。只有两个人没有参与这场庆祝——路西法依旧冷漠地站在一旁，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宁荣荣则低着头，没人看得清她的表情。

弗兰德环视众人，宣布道："既然如此，明天一早，你们将在赵无极老师的带领下，前往星斗大森林，帮奥斯卡获取第三魂环。"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记住，这是对你们所有人的历练。"

七个人同时点头应是，就连路西法也敷衍地微微颔首，表示他听到了。弗兰德的目光在宁荣荣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很好，"弗兰德推了推眼镜，"下面我们开始今天的课程。奥斯卡，准备发动魂技。"他看向其他学员，"你们今天的任务是，吃掉奥斯卡制造的香肠，至少一根。"

奥斯卡脸上立刻浮现出那种标志性的猥琐笑容，眼睛在几位女学员身上扫来扫去，似乎在期待她们的反应。

小舞一脸困惑："什么？院长，这叫什么课？"

"适应性训练课。"弗兰德的声音不容置疑，"这么好的武魂香肠都不愿意吃，以后碰到危机，老鼠蟑螂蚯蚓你们敢吃吗？"

三位女学员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小舞的兔耳朵辫子似乎都竖了起来，宁荣荣的肩膀微微颤抖，朱竹清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明显冷了几分。路西法内心冷笑——身为地狱君主，他根本不需要进食人类的食物，更别说这种低级的魂技产物。

学员们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与抗拒。就在唐三准备上前打破僵局时，一个出人意料的身影突然动了。

宁荣荣抬起头，大步走向奥斯卡。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显然昨晚哭过，但此刻她的眼神坚定得可怕。

"我来。"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奥斯卡愣住了，手中的香肠差点掉在地上。宁荣荣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大香肠和小腊肠，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恢复平静，一口接一口地将两根香肠全部吃完。

"我要留下来。"宁荣荣直视弗兰德的眼睛，声音微微颤抖但异常坚定。

操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宁荣荣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震惊了。弗兰德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他很快掩饰过去，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有了宁荣荣的开头，其他人也陆续上前。唐三毫不犹豫地接过香肠吃掉，甚至礼貌地道谢；小舞做了个鬼脸，但还是闭着眼睛吞了下去；马红俊一边吃一边调侃奥斯卡的魂咒；戴沐白作为学长，自然以身作则；就连朱竹清也面无表情地完成了任务。

最后只剩下路西法。所有人都看向这个冷漠的少年，好奇他会如何反应。

路西法站在原地没动，黑色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弗兰德注视着他："路西，该你了。"

路西法内心翻涌着厌恶。作为地狱君主，七宗罪之首的傲慢化身，他怎么可能屈尊食用这种低劣的人类食物？更何况还是通过那么猥琐的魂咒制造出来的。他的骄傲在尖叫着拒绝，但理智告诉他，过分的抗拒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我不需要进食。"路西法冷淡地说。

弗兰德挑眉："这是训练，不是真的让你填饱肚子。"

路西法与弗兰德对视了几秒，最终迈步走向奥斯卡。他的每一步都优雅得像是在参加皇家舞会，与这个简陋的操场格格不入。

奥斯卡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寒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小心翼翼地递出一根香肠，甚至不敢像平时那样说些俏皮话。

路西法接过香肠，动作轻得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他盯着这根香肠看了两秒，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它塞入口中，几乎没有咀嚼就咽了下去。整个过程快得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吃了。

"满意了？"路西法冷冷地问，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嘲讽。

弗兰德没有计较他的态度，只是点点头："上午的课程到此结束。回去准备明天去星斗大森林要用到的物品，然后好好休息。解散。"

学员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操场。奥斯卡兴奋地围着唐三和小舞转，讨论着明天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魂兽；戴沐白和马红俊勾肩搭背地商量要带什么装备；朱竹清独自一人快步离去，背影如常的冷漠而孤独。

宁荣荣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所有人都走远了，她才缓缓蹲下，抱住自己的膝盖，肩膀微微颤抖。昨日的骄傲被彻底击碎，今天的坚持几乎耗尽了她的全部勇气。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好不好，只知道这是她第一次真正靠自己的决心完成一件事，而不是依靠七宝琉璃宗大小姐的身份。

路西法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走过宁荣荣身边时，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但就在他即将走远时，宁荣荣突然抬起头，声音嘶哑地问："为什么你能那么强？"

路西法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因为我不像你那么软弱。"

宁荣荣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教我变强。"

路西法终于转过身，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他审视着这个跪坐在地上的女孩，看到了她眼中燃烧的火焰——那是骄傲被碾碎后重生的决心。

"你不配。"路西法最终说道，声音冷得像冰，"但如果你真想变强，先学会站起来。"

说完，他转身离去，黑色的长发在身后划出一道冷漠的弧线。宁荣荣望着他的背影，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但她的双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

远处，弗兰德站在办公室窗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推了推眼镜，嘴角微微上扬："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