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秘境那森然幽暗的门户，天边仅存的残霞如同泼洒开的血污，映照着白九思冰冷的侧脸。
他大步流星，衣袂带起的劲风刮得碎石微旋。
云萝看着他的背影，一股莫名的焦灼堵在胸口，几乎让她窒息。
几步追上，她在离他尚有半臂距离时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他飘动的宽大袖摆。
云萝“等等！”
手指下的丝料冰凉坚硬如玄铁，隔着衣袖，云萝甚至能感受到他躯体的僵硬，。
白九思骤然驻足。
动作之大，险些让收势不及的云萝撞上。
他霍然转身，脸上寒气四溢，眉峰紧锁成川，那双深如寒潭的凤眸深处燃着清晰可见的、被打断又被触犯的火焰，冰与火的交织几乎要将人灼穿冻僵。
白九思“放手。”
声音低沉压抑，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云萝心脏狂跳，指尖因用力抓着那冰凉的布料而有些发白，却固执地没有松开。
云萝“刚才……你和那古树的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绷得很紧，带着不安的急迫。
云萝“前世因果……还有堕凡，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才那“归元”、“劫数”、“重历生死”几个词一直扎在她心头。
白九思的目光如冰冷的刀子剐过云萝惊惶不安的脸，那股被强行翻搅起不堪记忆的烦躁与不耐再也压抑不住，几乎要喷薄而出。
白九思“昨夜……”
他语气冰冷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寒冰。
白九思“本尊动用了十成神念，深入意识海之渊，搜寻那诡异牵绊的根源……”
说到此处，他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仿佛瞬间掠过无数混乱的、令人窒息的、不堪入目的光影碎片。
那被古树证实的、绝无篡改可能的记忆沉渣……如同污泥般翻涌。
他喉结难以察觉地滑动了一下。
眉宇间的褶皱更深，刻进了骨髓般的烦躁。
白九思“……在那里，”
他的声音更冷，带着一丝被亵渎般的憎恶。
白九思“本尊窥见了你与本尊，于渺茫前世……留下的不堪羁绊。”。
云萝的瞳孔骤然收缩，前世的……不堪羁绊？
白九思“那老参所言，”
白九思继续，声音恢复成机械般的冰冷，将翻涌的心绪死死按下。
白九思“便是唯一的解法，欲断此荒谬之缘……”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吐出这句话都需要极大的定力。
白九思“唯有以身……下堕尘寰，重历凡劫，待劫尽身亡，方能回溯前尘轮回之河，斩断那孽缘之根。”
话毕，他盯着云萝，唇角抿出一道近乎残忍的冰冷线条。
白九思“除此之外，别无他途。否则，今生今世，你与本尊，注定……不死不休！”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云萝耳膜上。
她听懂了每个词，却感觉整个神魂都在被强行撕扯，下凡？历劫？死？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她，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青丘狐妖，生来便在妖界挣扎求存，所求不过是守着那片贫瘠故土与所剩无几的同族。
她哪里懂什么神道天机？什么九重玄劫？什么轮回往复？那不是她应该触及的、属于这些高高在上的神祇的领域。
云萝“不……不可能……”
云萝下意识地摇头，失声反驳，声音因惊惧而带着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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