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感受到怀里纤细的身体在微微发抖,白泺滚烫的额头抵在他的颈窝,那细微的委屈控诉,像带着倒刺的钩子,扎进郭城宇心底某个从未被触及的角落,带来一阵刺痛。
他垂眸,清晰地看到怀中人纤长濡湿的睫毛下,眼眶正不受控制地迅速变红,那片水汽在她明亮的眼底积聚、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
郭城宇的眉间皱起一个紧结的川字纹,眼底掠过无法掩饰的心疼。
他扶在她腰间的大手下意识地紧了紧,另一只手则不由自主地抬起,骨节分明的食指用轻柔力度,小心翼翼地蹭过她滚烫湿漉的眼角下方。
郭城宇“傻阿泺,”
他俯身凑近她耳边,声音认真和安抚。
郭城宇“乱想什么呢?”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郭城宇“我,”
他停顿了一下,字音咬得异常清晰。
郭城宇“只会是阿泺一个人的城宇哥,嗯?”
这是他能给予的、最明确的身份承诺,是他情感世界里对她唯一清晰的定位和底线。
然而,白泺那颗被酒精浸透、又被他那模糊态度长久煎熬的心,此刻充满了强烈的不安全感。
这轻飘飘的安抚像羽毛落水,激不起她心中半点涟漪,反而让她更加恐慌。
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更紧地反手抱紧他,恨不得将自己嵌进他怀里,寻求一点真实感。
酒精灼烧着理智,长久压抑的渴望像失控的藤蔓疯长。
她像是彻底豁出去了,猛地抬起头,那双蓄满泪水、被酒意染得迷蒙又惊人的亮的眼睛,直勾勾地逼视着郭城宇近在咫尺的深邃眸子。
温热柔软的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廓,那带着酒气和巨大勇气、细碎颤抖的声音,清晰地钻进他的鼓膜。
白泺“城宇哥……”
她喘息了一下,像是给自己最后鼓劲,声音陡然拔高。
白泺“我喜欢你!”
白泺“我、喜、欢、你!”
她一字一顿,又重重地重复了一遍,像要把深埋多年的种子,用蛮力狠狠锤进他心里,不容他再装聋作哑。
寂静。
露台只剩下虫鸣和远处模糊的风声。
郭城宇的身体在她第一声“我喜欢你”出口时,瞬间绷紧,肌肉僵硬的像块石板。
呼吸在那一刻被强行掐断。
他其实……知道。
白泺那份炽热到几乎烫伤人的依恋和占有欲,从小到大,从不曾改变。
她的眼神、她的举动、她有意无意划出的地盘感,谁都能看得出那份远远超出“妹妹”的、名为明恋的心思。
他只是装作不知道。
或者说,他用一层厚重的、名为“兄妹情”的铁板,把自己真实的情感牢牢焊死在里面,也隔开了她可能靠近的任何路径。
他享受她的依赖,贪恋她的光明,却绝不容许自己去玷染。
白泺不同,她和所有其他女人都不同。
她是需要被小心摆放在玻璃罩子里保护的珍宝,而不是任他采撷的野花。
这是他内心从未动摇过的铁律,也是他面对她时唯一清晰的准则。
所以,当此刻,这层被双方默契维持的薄纸被白泺借酒意悍然捅破时,带来的冲击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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