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城宇愣住了。
那双总能精准拿捏情绪和场面的深邃眼眸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他甚至忘了动作，只感觉到她紧贴着自己、散发着热度的柔软身体，和她喷在耳廓上滚烫的呼吸。
这凝固般的沉默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几秒。
仿佛终于回过神来，郭城宇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没有推开她，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的震荡。
他抬起刚才蹭过她眼泪的那只手，宽厚的手掌带着一种几乎是习惯性的安抚，落在了白泺蓬松柔软的发顶上，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顺着她的话，他接上了自己早已烂熟于心的剧本，声音低沉平稳，甚至刻意染上了那点哄小孩般的、理所当然的亲昵。
郭城宇“嗯，”
他点了点头，语气“坦然”得滴水不漏。
郭城宇“我也喜欢你啊，”
他刻意加重了“喜欢”的泛化词义。
郭城宇“从小就喜欢我们阿泺。”
这喜欢，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能放心承认、也是唯一“正确”的喜欢。
这回应如此流畅、如此顺理成章，却也如此精准地、冷酷地划开了那道白泺拼尽全力才撕开一丝缝隙的口子。
白泺听懂了。
她当然听得懂。
那刻意强调的“阿泺”、“小时候”、“喜欢”……每一个词都在加固那个冰冷的玻璃罩子，都在把她重新推回“妹妹”的界限里。
巨大的失望和酸楚混杂着浓烈的酒劲猛烈上冲，彻底冲垮了她强行支撑的力气。
她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脸上那点希冀瞬间碎裂成委屈的怒意。
她眼眶红的更厉害，盈满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白泺“骗人！”
她激动地、带着哭腔尖利地喊了出来。
白泺“骗人！骗人！骗人……！”
她用尽最后的气力，一声比一声更弱，更含糊地控诉着，拳头无力地锤打着他的胸口。
可喊声和力气在迅速的酒劲翻涌中流逝得飞快。
最后几个“骗人”几乎变成气若游丝的呜咽。
在极度激动和浓烈的醉意双重夹击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
她整个人彻底脱力地软在他怀里，脑袋重重地靠回他肩窝，呼吸变得绵长而沉重，彻底失去了意识。
露台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远处隐约的虫鸣和怀中人均匀的呼吸声。
郭城宇抱着彻底醉倒在自己怀里、脸上还挂着泪痕的白泺，身体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姿态。
良久，他才像是解除了石化，发出一声极其复杂的叹息，连胸腔都跟着震了一下。
那叹息里混杂着如释重负，还有更多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沉甸甸的东西。
他垂眸看着怀中人毫无防备的睡颜，红晕未褪，睫毛被泪水打湿粘在一起，脆弱得像雨后沾湿翅膀的蝴蝶。
他用尽自制力，强行压下心头那阵惊涛骇浪后的余波，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将臂弯中的女孩打横抱起。
手臂收拢，牢牢护住她沉甸甸的、温软的躯干。抱着她一步步走回灯光柔和的室内长廊，步履沉稳。
他将她轻轻放在铺着柔软丝被的大床上。
动作轻柔地拉过被子，仔细地盖到她肩头，指尖掠过被角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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