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泺感觉自己像是坐在一块寒冰上,手脚冰凉得几乎失去知觉,指尖麻木。
面对眼前平时最喜欢的菜式,她连拿起筷子的力气都没有。
食物在嘴里味同嚼蜡,她只能机械地咀嚼着,食不知味。
她的眼神空洞地落在面前的骨瓷碗碟上,花纹在她眼中扭曲变形,视线偶尔飘向对面,看到郭城宇正侧头低声对林茵茵说着什么,林茵茵则回以一个甜蜜羞涩的笑容,两人之间亲昵无比。
如果是往常……
她一定早早占据郭城宇身边的位置,等着他自然地给自己夹她够不到的菜,或者在她嘴角沾上酱汁时,带着点坏笑又无比自然地递过纸巾。
那是他们之间习以为常的亲昵,是她心安理得享受的“特权”。
可今天,不同了。
郭城宇所有的关注都给了那个叫林茵茵的女孩。
而她白泺,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餐桌的。
好像是郭奶奶察觉到了她的沉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祥地说。
龙套【郭奶奶】“泺泺,推奶奶去客厅坐坐吧?让他们年轻人聊。”
白泺几乎是凭着本能站起身,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推着郭奶奶的轮椅离开。
客厅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
佣人端上了热茶和水果。
但焦点依旧集中在林茵茵身上。
她被郭母热情地拉着坐在了主位沙发,郭父和郭爷爷也坐在一旁。
龙套“茵茵啊,你和城宇是怎么认识的呀?”
龙套“在一起多久了?”
龙套“家里是做什么的?父母身体都好吧?”
龙套“哎呀,这姑娘真水灵,看着就让人喜欢!”
每一个问题都密密麻麻地扎在白泺的心上。
她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坐在郭奶奶轮椅旁的单人沙发里,身体僵硬。
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强迫自己嘴角弯起弧度,但那笑容空洞得没有一丝温度。
偶尔,话题会短暂地飘到她这边。
龙套【郭母】“泺泺,你说是吧?茵茵这姑娘多好!”
郭母笑着看向她。
白泺像是被惊醒,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来不及掩饰的茫然和痛楚,随即迅速低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白泺“嗯……是挺好的。”
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
郭奶奶也适时地拉着白泺的手,对林茵茵介绍道。
龙套【郭奶奶】“茵茵啊,这是白泺,城宇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就像我们自家孩子一样。”
郭奶奶的语气充满慈爱,是真心把白泺当孙女看待。
妹妹。
这个词再次捅进了白泺刚刚结痂的伤口,她感觉心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连嘴唇都微微泛白。
她只能死死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用尖锐的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然后艰难地抬起头,对着林茵茵的方向,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林茵茵倒是落落大方,对着白泺甜甜一笑。
林茵茵“白泺妹妹好呀!城宇经常提起你呢,说你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她的话语带着亲昵,压得白泺几乎要崩溃。
她想离开。
她几次想开口告辞,可郭奶奶总是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温和地说。
龙套【郭奶奶】“泺泺再陪奶奶坐会儿,你看现在多热闹啊。”
郭城宇看似随意地靠在单人沙发扶手上,手臂搭在林茵茵身后的沙发靠背,姿态放松。
他偶尔回应着家人的问题,嘴角带着那惯常的笑意。
但他的目光,却像是不受控制般,一次又一次地隐晦扫过角落里的白泺。
他清晰地看到了她惨白的脸色,看到了她空洞失焦的眼神,看到了她紧抿着几乎失去血色的嘴唇,看到了她放在膝盖上、因为用力紧握而微微颤抖的手。
每一次目光的触碰,都带来一阵尖锐的抽痛。
那痛感如此清晰,几乎让他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
他只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喉结在不易察觉地滚动,压抑着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他端起佣人新添的茶,掩饰性地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