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钟声响彻玄天宗外门区域，陈昊从硬板床上翻身坐起。一个月过去，他仍然会在醒来时恍惚片刻，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在那个狭小的出租屋里。

木窗外，几名外门弟子已经踩着晨光前往练武场。陈昊快速套上灰布弟子服，将《玄天宗规》小册子塞进腰带——这是他这一个月来随身携带的东西，里面不仅记载了门规，还有他偷偷记下的各种修仙基础知识。

"陈师弟，今日轮到你打扫藏经阁了。"膳堂门口，负责分配杂役任务的赵师兄叫住他，递过一块木牌，"午时前必须完成，莫要耽误了午课。"

"多谢师兄提醒。"陈昊接过木牌，三两口吞下手中的馒头。作为外门弟子中最底层的存在，他每天要完成各种杂役工作才能换取修炼资源和基础功法。

藏经阁位于外门区域最高处，是一座三层木石结构的楼阁。陈昊出示木牌后，守门的老者懒洋洋地挥了挥手："一层东侧书架，打扫完自行离去。"

踏入藏经阁的瞬间，陈昊就被扑面而来的墨香与陈旧纸张的气息包围。虽然只是最底层，这里的藏书量也远超他想象。高大的红木书架上，竹简、绢书、纸质典籍分门别类地摆放着，不少书脊上闪烁着微光——那是防止未经允许阅读的禁制。

陈昊拿起角落的鸡毛掸子，开始按照要求清理东侧书架。这些基础功法对他这个"空灵根"无用，但每次打扫时，他都会偷偷记下书名和简介，试图找到一线希望。

"《五行基础吐纳法》、《火灵根修炼要诀》、《长春功》..."陈昊一边拂去灰尘，一边默念着书名。突然，最底层一个被其他书遮挡的角落引起他的注意。

那里躺着一本没有禁制光芒的破旧典籍，封面几乎被灰尘覆盖。陈昊蹲下身，小心地将它取出，吹去封面上厚厚的积灰。

《混元一气诀》五个古朴的字迹渐渐显现。

陈昊的心跳突然加快。这书名与他看过的所有功法都不同，而且奇怪的是，它竟然没有被施加禁制。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

"混元者，天地未分之气也。一气化阴阳，阴阳生五行..."

刚读了几行，陈昊就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沉寂已久的某种力量正在苏醒。他忍不住继续往下读：

"常人灵根具五行属性，故修炼需择其一道。然有空灵根者，无属性之碍，反可直溯本源，修混元一气..."

陈昊的手开始颤抖。这简直就是在描述他的情况！他迫不及待地往后翻，却发现后面几页已经残缺不全，只有零散的句子还能辨认：

"...混元一气，可纳万物..."

"...空灵非废，实为..."

"...慎之慎之，若未至金丹而泄..."

最后这半句警告让陈昊背后一凉。他再次确认四周无人，迅速将这本《混元一气诀》藏入怀中。剩下的打扫工作他心不在焉地完成了，满脑子都是那本神秘古籍的内容。

午时，陈昊准时出现在练武场上。今天的课程是基础剑法，由一位姓周的内门弟子教授。陈昊站在最后一排，机械地跟着比划动作，心思却早已飞到了怀中的古籍上。

"陈师弟，"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你的剑握反了。"

陈昊浑身一僵，转身看到柳青霜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这位救命恩人依旧一袭青衣，腰间悬着那柄曾救过他命的飞剑。一个月来，他们只见过寥寥几面，每次都是匆匆而过。

"柳、柳师姐。"陈昊慌忙调整握剑姿势，"多谢提醒。"

柳青霜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外门生活可还适应？"

"托师姐的福，一切安好。"陈昊低头回答，生怕对方看出自己的异常。

"空灵根虽无法修炼，但强身健体的功法不妨多练。"柳青霜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便转身离去，留下陈昊站在原地，心跳如鼓。

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陈昊不安地想。但更让他在意的是柳青霜话中的暗示——似乎她并不认为空灵根真的毫无价值。

傍晚，陈昊终于回到自己的小木屋。这是外门边缘处一间简陋的屋子，但对于他这个"废灵根"来说已是难得的栖身之所。确认四周无人后，他点亮油灯，小心翼翼地取出《混元一气诀》。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反复研读那几页残卷。书中记载的修炼方法与常规功法截然不同——不讲究特定的呼吸节奏，不需要对应属性的环境，而是要求修炼者"放空心神，感应天地未分之气"。

"这听起来太玄了..."陈昊喃喃自语，但还是决定试一试。

他盘腿坐在硬板床上，按照书中描述，尝试放空思绪。起初毫无反应，只有夜风吹动窗棂的声响。一个时辰过去，陈昊的腿已经麻了，却连一丝所谓的"混元一气"都没感应到。

"果然还是不行吗..."陈昊沮丧地睁开眼，却突然发现油灯的火焰诡异地静止了。不，不是静止——火焰仍在燃烧，但跳动的速度变得极其缓慢，仿佛时间被拉长了一般。

与此同时，他感到头顶百会穴处有一丝微凉的气息渗入。那气息如涓涓细流，沿着脊椎缓缓下行，所过之处，陈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这就是混元一气？！

陈昊惊喜交加，却不敢妄动，生怕打断这来之不易的感应。他按照残卷上的指示，尝试引导这丝气流在体内循环。渐渐地，气流形成了一条模糊的路径，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陈昊一惊，那丝气流立刻消散无形，油灯火焰也恢复了正常的跳动频率。

他警觉地看向窗口，但外面只有月光下的树影摇曳。是风吹的，还是有人在外面？陈昊不敢再继续修炼，迅速将古籍藏入床板下的暗格中。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窗外不远处的大树上，柳青霜静静伫立。月光下，她的表情复杂难辨。

"竟然真的能修炼混元一气..."她低声自语，"师尊说得没错，空灵根果然要重现世间了。"

柳青霜望向玄天宗最高处的主峰，那里是宗主闭关的地方。片刻后，她如一片青叶般悄然离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与此同时，藏经阁内，值班弟子正在向一位黑袍老者汇报："师叔，那本《混元一气诀》不见了，就在今日打扫之后。"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查清楚是谁负责今日打扫。"

"是一名新入外门的弟子，叫陈昊。"值班弟子翻看记录，"测灵殿记录显示，他拥有...空灵根。"

黑袍老者的手突然握紧，将掌心的玉简捏出了裂痕："立刻通知执法堂，严密监视此人。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师叔，不过是个废灵根弟子，为何..."

"你懂什么！"老者厉声打断，"三百年前那场浩劫，就是始于一个空灵根修士！"

值班弟子吓得连连称是，匆忙退下。黑袍老者走到窗前，望向陈昊所在的方向，眼中闪烁着难以名状的光芒。

"混元现，仙路断...空灵出，天道崩..."他喃喃念着玄天宗代代相传的警句，"这次，绝不能让历史重演。"

第二章：混元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