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钰净了手面,主仆方才往颂安苑去。
昨日殿下着人送来了衣裳,他尚未道谢。
要去颂安苑,最近的路便是穿过快然园。
春日的暖阳洒在盛放的牡丹上,煞是好看。
林钰思索须臾,停了脚步,问一旁侍弄花草的侍女,“我可否摘一朵?”
那侍女打量了一眼,笑道:"林公子请。”
林钰道过谢,挑了一朵粉色姚黄。
此花正艳,倒可为殿下做陪衬。
快然园春和景明,谦谦君子携花穿行,倒也不失为一幅美景。
珠玉楼上,待女屏气凝神,生怕惹怒了倚着窗望春景的黄衣女孩。
那女孩约摸十岁,梳着双丫髻,髻上簪了一朵绒花,左腕上戴了只羊脂玉玉镯,双眸盯着林钰,面上似笑非笑。
直至林钰出了快然园,她才转身问道:"阿姐应了他兰亭书院的差事?"
待女忙回,“回小殿下,殿下昨儿遣人来说过了。"
那女孩理了理鬓发,“除却会些琴艺,就会借花献佛,到底哪儿配待在公主府了。”
面上是一贯的骄傲与不屑。
侍女赔着笑脸,柔声道:小殿下说得是。殿下方才遣人送来了一幅字帖,属咐小殿下好生练着,殿下过两日来瞧。”
女孩一听,轻轻理了理衣袖,笑道:“就知道阿姐最疼我了。”音落,跑离了窗棂,见侍女仍呆站着,朗声道:“快来,本宫饿了。”
侍女见生了一早上闷气的小殿下肯用膳,忙一面命人备膳,一面去追已下了楼的小殿下。
颂安苑内,岁晚以手撑头靠在榻上看账本。
洒蓝色的帘幕被人轻轻揭起,慕雪捧着香木红漆盘,跪地行礼,“殿下,您瞧瞧这花。”
岁晚抬眸,放了账本,挥手道,“拿过来本宫瞧瞧。”
慕雪忙起身,弯腰上前。
岁晚瞥了一眼,直起身来以手抚花,笑道:"好巧的心思。”
那盘上的正是一位玉雕桃花,雕花之人显然是费了心思的,花蕊清晰可见,花瓣栩栩如生,而玉质细腻,触之生温,倒比春景更胜三分。
慕露将手中的茶盏放至岁晚手边,赞道:“整块的羊脂玉,此人定然腰缠万贯。”
岁晚笑而不语,抚花的手略顿了一顿,又是羊脂玉,又是桃花的,也只有那人了。
岁晚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赞道:"不错,稍有长进。”
短短一句称赞,哄得慕露喜笑颜开。
岁晚放了茶盏,又问:“北使送来的?”
慕霜道:“殿下猜对了,正是南里将军亲自送来的。”
岁晚听闻,勾唇一笑,“慕露,将此花摆上,把昨儿新得的那三张虎皮交予南将军,便说本宫卧病,不便见客,望他海涵。”
慕露连声应是,欢天喜地的去了。
慕霜等人贺道:"恭喜殿下。”
岁晚笑靥如花,"摆膳罢。”
候在外头的侍女闻言,鱼贯而入,将膳食有条不紊的放在膳桌之上。
岁晚甫一至外间,便闻见兽金炉里焚的栀子香,香飘十里,沁人心脾,因而笑道:“此香甚好。”
慕霜等人知晓她心绪畅快,便也大着胆子说些笑话予她听。
岁晚一面用膳,一面作出回应,颂安苑内一时笑语不断,其乐融融。
慕霜心下感慨,此景从前司空见惯,而今却是沙里淘金,难得一见。
她抬眼去着岁晚,见她眉眼皆是笑意,碗中的粥已然用了一半 ,心下的悲伤便谈了三分。
殿下与玉伦公主此前用一株予桃花作为结盟之物,之后二人割袍,那玉桃花便碎了。如今玉伦公主送上玉桃花,便是再结盟之意,殿下回送虎皮,便是应了。
玉伦公主不再与圣上同谋,殿下便少了一个后顾之忧,也能少些操劳。
慕霜如是想着,一面同慕雨逗岁晚发笑。
主仆几人正闹得开心,忽听事女来报,林公子求见。
岁晚听报,歇了玉箸,命人将林钰请至取言厅,唤慕霜伺候梳妆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