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发什么呆呢？”
沈云棠提着裙摆，从门后冒出头来，鬓边珠串乱晃。她手里攥着一封滚金边的帖子，啪地拍在小桃肩上：“哥哥今晚要同父亲赴宴，听说摄政王也来。你说……我要不要去？”
最后几个字拖得极长，问的是自己去不去，实际是在问小桃去不去。
虽说自家哥哥和摄政王都喜欢小桃，但感情这种事情，还是要看另一方的心意。
虽然说她也很想让小桃当她的大嫂啦，但她还是选择尊重小桃自己的选择。
小桃心口咯噔一声，慌慌张张地摇头，这种一看就像是修罗场一样的场面，还是不要去了。
沈云棠被对方吓地炸毛的反应逗笑了。
“小桃子，你可真可爱。”沈云棠揉捏着她的双颊，“怕什么？有我在呢。”
小桃垂眼，紧盯着自己鞋尖，明显一副逃避问题的模样。
沈云棠暗叹一声，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夜晚来得极快，前院灯火一层层亮起，笙箫鼓乐顺着风飘到后院。
小桃站立在一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替自家小姐挑明日要配的流苏。
沈云棠对镜卸妆。刚卸到一半，沈云棠忽然“咦”了一声，从妆奁底下摸出一张折得极细的小笺，展开一看，脸上顿时漾开了笑意。
“云梵他……约我明日下午去醉仙楼见面。”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压不住唇角上扬。
小桃闻言抬头，一双杏眼迷茫地眨了眨，先左右张望，才踮脚凑过去。只见笺上画了一多海棠花，旁边写着一行小字。
【明日未正，醉仙楼，三楼梅字间。——梵】
沈云棠把笺纸按在胸口，眼睛亮得像盛了碎星，却又很快犹疑：“哥哥定不会让我再独自出门。”
“小姐……”小桃鼓了鼓腮帮子，声音软软糯糯，却透着担心，“若叫楼夫人的人瞧见，你又得被禁足。”
沈云棠把信笺按在胸口，呢喃道，“我知道……可我忍不住。小桃，你帮帮我，只这一次。”
她眸中带着丝恳求，映着烛火，碎星子似的。
多年相处，李小桃最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可一想到她这个样子是为了什么，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
多好的小姐啊，可惜是个恋爱脑。
林家与沈家同为朝中重臣，却分列两派，林尚书是摄政王萧钰寒的左膀右臂，而沈相则与宗室老臣往来甚密。两家势同水火，偏偏叫这两个人定了情。若叫沈相知晓，打断腿都是轻的。
上次见面，也正好是遇到了摄政王，不然要是被那楼夫人发现了，定是要被告到相爷那边去。
无奈之下，小桃自是答应。
沈云棠破涕为笑，伸手捏了捏小桃婴儿肥的脸蛋，“好丫头，等事情成了，我把他送我的羊脂玉佩偷转给你。”
小桃心中发笑，原来不止是恋爱脑，还是恋闺脑。
窗外，一钩新月如银钩，悄悄挂上了檐角。
翌日，未初。
相府后门，老槐树的阴影里，一辆青帷小马车静静停着。
沈云棠着了件杏色对襟半臂，鬓边垂下的轻纱遮住半张脸，只露一双盈盈眼。
小桃则是一身素青比甲，发间别朵绢海棠，远看像哪户茶商的小丫鬟。
车子是外院的老李的，受过她爹爹的恩惠，收了小桃五十文钱，笑得见牙不见眼，“姐儿放心，老奴嘴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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