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暖把那份拟好的“合作协议”拍在楚临办公桌时，晨光正透过百叶窗，在他深灰色西装上割出几道亮纹。
“楚总，这是我改的版本。”她指尖点着其中一条，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装修方案，“‘合作期间双方不得干涉私人社交’，这条必须加上。”
楚临抬眸，墨色的瞳孔里映着她紧绷的侧脸。昨夜在庆功宴后，他送醉酒的女伴回家的照片，此刻应该已经传遍了整个设计圈——这大概就是她一大早拿着协议闯进来的原因。
“私人社交？”他拿起协议，指尖在“干涉”两个字上顿了顿，“包括深夜送异性回家？”
程暖攥紧了藏在身后的录音笔，那是闺蜜林薇硬塞给她的，说“对付楚临这种老狐狸，得留一手”。她压下心头的涩意，扯出职业性的微笑：“楚总说笑了，我们只是商业合作，您的私事我没兴趣。”
其实她看到照片时，第一反应不是愤怒，是荒谬。那个在她加班时会默默递来热咖啡、会记得她不吃香菜、甚至在她被甲方刁难时不动声色替她解围的人，转身就能和别的女人笑得那样亲近。
楚临忽然笑了，把协议推回给她：“程设计师，你似乎忘了，我们签的是‘婚姻合作’。法律上的夫妻，哪来的‘不干涉’？”他起身逼近一步，雪松味的气息笼罩过来，“还是说，你在吃醋？”
程暖猛地后退，撞到门框发出闷响。她仰头瞪他，眼眶有点发热：“楚临，我们是假的！我没必要为一个‘合作伙伴’吃醋！”
“假的？”他忽然伸手，指尖擦过她耳尖，像在拂去不存在的灰尘，“那上次在老宅，是谁在我奶奶面前，偷偷攥着我的衣角不放？”
程暖的脸“唰”地红了。上周陪他回楚家老宅，面对一屋子审视的目光，她确实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袖——可那是紧张，是为了演好“楚太太”的角色！
“那是为了……”
“为了合作，我知道。”楚临打断她，笑意里藏着点她看不懂的深意，“协议我会让法务部修改，但有一条，”他倾身靠近，声音压得很低，“作为‘合作伙伴’，今晚陪我参加一个酒会。穿我让张妈给你准备的礼服。”
说完，他转身坐回办公椅，重新翻开文件，仿佛刚才的暧昧从未发生。
程暖捏着协议，指尖微微发颤。她走出总裁办公室时，正好撞见楚临的特助张弛。张弛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礼盒：“程小姐，这是先生让我给您的。”
礼盒里是一支设计简洁的项链，吊坠是颗小小的星星，和她工作室的logo一模一样。
程暖的心猛地一跳。
晚上的酒会设在江边的游艇上。程暖穿着香槟色的礼服，站在楚临身边，接受着众人或羡慕或探究的目光。她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带着一种让她心慌的专注。
“楚总，这位就是您那位神秘的太太？果然年轻漂亮。”一个秃顶的富商端着酒杯凑过来，眼神在程暖身上黏腻地打转。
程暖下意识想躲，手腕却被楚临轻轻按住。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王总，我太太脸皮薄。”
富商讪讪地走开后，程暖挣开他的手，低声道：“楚总，演得有点过了。”
楚临低头，目光落在她颈间的星星吊坠上：“哪里过了？”他忽然凑近，热气拂过她耳垂，“还是说，你怕自己假戏真做？”
程暖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她正想反驳，却看到不远处，庆功宴上那个和楚临一起上镜的女伴正朝他们走来，手里端着两杯酒，笑容明媚。
“阿临，这位就是……”
“我太太，程暖。”楚临打断她，伸手揽过程暖的腰，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暖暖，这位是苏小姐，合作方的代表。”
苏小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自然：“程小姐真有福气。”
程暖扯出笑容，指尖却在楚临的西装后摆上掐了一下。她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躲开。
酒会过半，程暖借口去洗手间透气。站在甲板上，江风带着凉意吹过来，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她掏出手机，点开林薇发来的消息：【暖暖，查到了！庆功宴那晚楚临送的是苏总的妹妹，她急性阑尾炎发作，楚临顺路送她去医院的！】
程暖愣住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楚临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怎么一个人在这？”
程暖转身看他，月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的冷硬。她忽然想起协议里被她忽略的一条——“合作期间，甲方需无条件保护乙方的人身安全及名誉”。
当时只觉得是霸王条款，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一直都在这么做。
“楚临，”她鼓起勇气，抬头望进他的眼睛，“那张照片……”
“是个误会。”他很快回答，语气带着点她从未听过的急切，“我本该早点跟你解释。”
程暖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忽然笑了。她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楚总，你的‘骗婚’计划，是不是该加点真心进去了？”
楚临的身体猛地一僵。江风吹起程暖的长发，拂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他看着她眼里闪烁的星光，忽然低笑出声，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好啊。那程设计师，准备好把‘假的’，变成真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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