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客户准时抵达楚氏设计部。来人名叫老周,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手里拎着个竹编提篮,里面装着几匹亲手织的土布,眉眼间带着传统手艺人特有的质朴。
程暖刚把修改后的设计稿投放到大屏幕上,老周的目光就落在了软装部分的扎染纹样上,原本略带审视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这纹样……是大理那边的扎染吧?”
“周先生好眼光。”程暖笑着点头,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图案,“上次去大理采风,被扎染的蓝白意境打动,就试着把它融入了现代空间设计,既保留您想要的传统韵味,也能适配当下的生活场景。”
老周凑近屏幕,指着一处云纹细节:“这打结的手法,像是喜洲古镇那边的老手艺,现在年轻人很少有人懂了。”程暖心里一暖,刚要开口,身后忽然传来楚临的声音:“周先生是行家,程暖为了这几个纹样,特意找了三位扎染艺人请教,光试色就废了十几块布。”
程暖回头,见楚临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她落在咖啡厅的速写本——封面上还沾着点可可渍。他自然地走到她身边,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画满了不同的扎染打结示意图,旁边密密麻麻标注着配色笔记。
老周看着速写本,又看看程暖,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有心了。现在做设计的,肯花心思沉下去学老手艺的,不多了。”他指着设计稿,语气笃定,“就按这个方案来,我信你。”
送走老周,程暖刚松了口气,就被楚临叫进了办公室。他把速写本放在桌上,指腹擦过封面上的污渍:“下次别丢三落四的。”程暖伸手去接,却见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钢笔,在空白页上画了起来——几笔勾勒,竟画出一朵带着扎染纹路的小雏菊,蓝白渐变的笔触,和她设计稿里的风格如出一辙。
“上次在大理,你说喜欢这种晕染感。”楚临把笔递给她,“下次可以试试用这个手法画纹样,更灵动。”程暖握着钢笔,笔尖的温度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她忽然想起那个扎染笔记本,想起窗台上的薄荷,原来他记得的,远比她以为的要多。
傍晚下班时,程暖抱着设计稿往电梯走,楚临从身后追上,手里拎着一个小袋子:“顺路,送你。”电梯里人多,程暖没好意思多问,直到走出写字楼,才发现袋子里装着一盒刚出炉的鲜花饼,馅料是她上次提过的玫瑰味,包装纸上印着的,正是楚临画的那朵扎染小雏菊。
“周先生说,他们工坊新出了玫瑰酱,我让人做了这个。”楚临靠着车门,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尝尝看,是不是你在大理吃的味道。”程暖咬了一口鲜花饼,清甜的玫瑰香混着酥皮的脆,和记忆里大理街头的味道一模一样。她抬头看向楚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嘴角,眼神里带着笑意:“沾到糖了。”
话音未落,他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碎屑,指尖的触感轻柔又清晰。程暖的脸颊瞬间发烫,刚要后退,却被他轻轻按住手腕——和上次在咖啡厅一样的温度,却带着更明显的认真。“程暖,”楚临的声音比夕阳更暖,“下次去大理,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扎染工坊,你教我画纹样,我……”
他的话没说完,远处传来同事打招呼的声音,程暖慌忙收回手,抱着鲜花饼快步往前走,身后传来楚临低低的笑声。她回头看了一眼,见他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支画过雏菊的钢笔,夕阳落在他身上,像给整个世界都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滤镜。
回到家,程暖把鲜花饼放在桌上,拆开楚临送的笔记本,在第一页画满了扎染小雏菊。画到最后一朵时,她忽然在旁边写下一行字:“下次去大理,想和你一起看日出时的扎染坊。”写完,她把笔记本放进背包最里层,仿佛藏起了一份即将破土的期待。
窗外的夜色渐浓,程暖看着手机里楚临发来的薄荷照片——叶片上沾着水珠,像是刚浇过水。她笑着回复:“明天带块鲜花饼给薄荷‘尝尝’?”没过几秒,楚临回了个笑脸表情,附带一句:“好,我让它等着。”
程暖躺在床上,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对话,忽然觉得,有些心意不必急着说透,就像扎染的纹样,在蓝与白的晕染里,慢慢沉淀出最动人的模样。而她知道,属于她和楚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