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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压下来的瞬间，我的机械眼自动切换成夜视模式。视野里泛起幽绿的荧光，看见7号培养舱的液体像融化的翡翠一样缓缓流动。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晓棠"站在舱边，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脸颊上，右手无名指的朱砂痣红得刺眼。
"晚萤姐。"她又喊了一声，这次语调拖得更长，尾音带着晓棠十五岁那年撒娇时特有的小颤音，"我们来玩捉迷藏好不好？"
我后颈的蝴蝶胎记突然抽痛。二十个培养舱开启的声音在黑暗中此起彼伏，像二十个人同时拉开易拉罐。机械心脏在胸腔里漏跳一拍，泵出的蓝色黏液突然变得滚烫。
"你先把灯打开。"我慢慢后退，脚跟碰到一块翘起的镜面碎片。夜视模式下能看到她锁骨下方有条形码的反光，数字却不是晓棠的生日0715，而是0720。
她歪头的角度和晓棠分毫不差，连发丝晃动的弧度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姐姐怕黑？"手指轻轻敲打培养舱玻璃，每敲一下就有金色电路从她指尖蔓延开来，"以前都是我躲，这次换你来找。"
这句话像冰锥捅进太阳穴。八岁那年孤儿院停电，晓棠确实说过一模一样的台词。但当时她说完就哭了，因为躲在衣柜里被蜘蛛吓到——眼前这个"晓棠"嘴角却挂着程序般完美的微笑。
空间突然扭曲。左边三米处的空气像被无形的手撕开，露出后面血红色的倒计时：【00:00:05】。七个镜面碎片凭空浮起，锋利的边缘对准我咽喉。
"你总爱躲在洗衣房第三格储物柜。"我盯着她右手的朱砂痣，突然伸手抓住最近的镜面碎片，"因为那里有妈妈留下的银杏叶味道。"
碎片割破掌心的瞬间，她的微笑僵了零点三秒——正常人根本察觉不到的破绽。但我的机械眼捕捉到了，就像捕捉到她眨眼频率比真人慢的那点延迟。
"答错了。"她声音突然变成机械合成的童声，二十个培养舱里的液体同时沸腾，"是锅炉房后面的..."
我猛地将镜片扎进后颈胎记。剧痛炸开的瞬间，金色血液喷溅而出，在空中凝成无数细小的数据链。整个空间突然像老式电视机失去信号般剧烈闪烁，露出隐藏的二十具培养舱——每具舱体里都漂浮着个"晓棠"，从五岁到二十岁，像套整齐的人体标本。
7号舱的"晓棠"发出高频啸叫。她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精密的金色骨架。右手的朱砂痣裂开，变成个微型投影仪，在墙上投出母亲手术室的画面。
"找到你了。"我拖着流血的手臂扑过去，机械手指插进她锁骨下方的条形码。数字0720突然变成0715，她整个人像被按下暂停键似的僵住。
培养舱液体沸腾的声音越来越响。倒计时跳到【00:00:01】时，陈墨父亲的声音从天花板传来，带着电子干扰的杂音："你才是原版晓棠。"
二十具培养舱的玻璃同时爆裂。
\[未完待续\]我扑向7号培养舱的瞬间，沸腾的液体突然凝固成胶状。那些漂浮的"晓棠"标本齐刷刷睁开眼睛，二十道机械合成的童声在密闭空间里共振："姐姐又犯规了。"
机械手指离条形码还剩三厘米时，整个实验室突然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般剧烈旋转。我的太阳穴撞在某个金属棱角上，温热的血液流进耳蜗，带着微弱的电流声。视网膜上跳出一行红色警告：【神经链接断开率37%】。
"这样才对。"7号舱的机械骨架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她抬手接住空中某块镜面碎片，锋利的边缘割开她人造皮肤，"捉迷藏要遵守游戏规则。"
我吐掉嘴里的血沫，突然发现所有培养舱里的液体都在倒流。那些五岁到二十岁的"晓棠"像倒放的录像带，同步重复着某个固定动作——她们都在用右手无名指轻点太阳穴，朱砂痣的位置分毫不差。
"0720是校验码。"我擦掉糊住机械眼的血渍，突然笑起来，"妈妈手术室的门禁密码。"这个认知让后颈胎记的疼痛突然变成灼烧感，仿佛有烙铁在皮肤上刻字。
机械骨架的动作停滞了0.5秒。足够我抓起地上半截玻璃管扎进她胸腔，淡蓝色冷却液喷在我锁骨上，瞬间凝结成冰晶。二十具培养舱突然同时发出警报，某个隐藏扬声器里传来陈墨父亲变调的声音："记忆防火墙被触发！"
天花板突然裂开，暴雨般倾泻而下的不是水滴，而是无数写着0715的纸质病历。某张擦过我脸颊的纸上，母亲的字迹写着："原版记忆体植入手术，术后72小时监测期"。纸页碰到机械骨架的瞬间突然自燃，火光照亮她胸腔里转动的微型投影仪——正在循环播放我被绑在手术台上的画面。
"抓到你了。"机械骨架的声线突然变成母亲年轻时的声音，她抬手按在我流血的后颈上，"这才是真正的捉迷藏。"剧痛中我看到自己皮肤下浮现出金色电路，与二十具培养舱里的液体突然形成光路连接。
最近的5号舱突然爆裂，五岁的"晓棠"踩着满地的玻璃碴走来，湿漉漉的睫毛下瞳孔是诡异的齿轮状。她伸手抓住我脚踝的瞬间，我听见自己机械心脏的泵声里混进了八岁晓棠的哭声："晚萤姐...衣柜里有蜘蛛..."
整个空间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二十个"晓棠"同时转头看向某个不存在的点，她们锁骨下的条形码数字开始疯狂跳动。我趁机把半截玻璃管插进自己胎记，剧痛让视野里炸开一片金色雪花——终于看清实验室角落里蜷缩着的、真正的晓棠，她正用流血的手指在镜面上画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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