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正文内容\]

直升机螺旋桨搅动雨幕。苏晚抱紧陆婉晴的尸体，任由风雨冲刷脸上的血与泪。下方传来林素的尖叫，女人正被无数睁开眼的培养舱少女们吞没。她闭上眼，纵身跃下。

坠落时她想起洛川说的最后一句话："061225...不是生日..."

绳梯在风雨中摇晃。有人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和陆婉晴一起拽上直升机。苏晚瘫坐在地板上，怀里少女的体温正在流逝。

她看着那人弯腰检查陆婉晴的颈动脉，动作专业而冷静。

"还有救。"那人说。

他穿着黑色战术服，左眼下有颗泪痣。是洛川。可刚才分明看见他倒在实验室里，后背插着三把手术刀。

"你..."

洛川没回答。他撕开急救包，掏出针管扎进陆婉晴心脏位置。少女身体猛地抽搐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直升机剧烈颠簸，舷窗外闪电划破夜空。

"去游乐园。"洛川突然说。他抬头看苏晚，目光穿透雨水，"密码是你母亲留下的。"

苏晚愣住。061225——她的生日，也是陆婉晴中毒那天。原来都不是巧合。

"林素说你是实验品。"她试探着问，"可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洛川继续给陆婉晴做心肺复苏，动作精准得像台机器。

"因为你们都还没完成移植。"他说，"记忆移植手术室里那些培养舱...都是半成品。"

苏晚感觉后背发凉。她低头看陆婉晴，少女胸口的绢花在直升机蓝光中泛着诡异色泽。就像照片上那个游乐园里的旋转木马，每个座位都系着同样的绢花。

"当年那场大火。"洛川突然开口，"你母亲抱着你逃出去时，是不是闻到焦糊味里混着福尔马林？"

苏晚瞳孔骤缩。记忆翻涌而来。火焰吞噬实验室时，她确实闻到消毒水味道，而不是汽油燃烧的气味。那时抱着她的女人说："别怕，妈妈带你回家。"

"林素不是你母亲。"洛川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炸响在耳畔，"她是实验助手。真正的母亲...在游乐园等你们。"

直升机突然剧烈倾斜。苏晚撞在舱壁上，怀里的陆婉晴滑落。她伸手去抓，指尖擦过少女冰凉的手腕。洛川及时扶住尸体，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小心。"他说，"她现在很脆弱。"

苏晚盯着他手套上的血迹。那些暗红色痕迹正顺着掌纹蔓延，像某种诡异的图腾。十年前是谁把她从火场救出？现在又为什么要带她回那个地方？

"你到底是谁？"她终于问出口。

洛川停下动作。他转头看向舷窗外漆黑的夜，直升机探照灯照亮前方建筑轮廓——正是照片上的游乐园。旋转木马静静伫立，彩灯全部熄灭。

"我是第一个成功品。"他轻声说，"所以能活到现在。"

暴雨倾泻而下。苏晚看着他摘下手套，露出左手背上的疤痕。那是一道蝴蝶形印记，和她母亲留在画廊的胎记一模一样。

直升机降落在游乐场中央。洛川抱起陆婉晴率先跳下，苏晚紧随其后。泥水溅起时，她听见旋转木马突然响起音乐。八音盒般的旋律在雨夜里格外刺耳。

"时间到了。"洛川说。他推开旋转木马底部的暗门，露出向下阶梯。昏黄灯光从深处漫上来，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照片。全是她们。

苏晚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模样，看到陆婉晴躺在培养舱里的画面，甚至发现林素年轻时的照片。每张下面都标注着日期和编号，像某种实验记录。

"欢迎回家。"洛川的声音带着笑意，却让苏晚毛骨悚然。她后退一步，却被身后的人影挡住去路。穿白大褂的女人举着手电筒，面容隐在阴影里。那双眼睛却熟悉得让她心悸——和十年前抱着她逃出火场的温柔目光一模一样。

"妈妈？"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女人笑了。她伸手抚摸苏晚的脸，指尖冰凉。

"我亲爱的女儿。"她说，"终于等到你了。"

洛川突然闷哼。他踉跄着后退，将陆婉晴轻轻放在地上。女人的目光转向他，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你本不该带她们来。"她说，"尤其是她。"

苏晚看着洛川咳出血沫。男人捂着渗血的伤口，却还在笑。

"我说过..."他喘息着说，"她们还没完成移植。"

女人叹了口气。她从口袋里掏出个玻璃瓶，里面漂浮着婴儿。

"二十三号失败了。"她说，"但你可以完美些。"

苏晚浑身发冷。她看着女人打开暗室墙壁上的柜子，成排的培养舱里漂浮着少女。每个胸口都别着绢花，面容安详得像沉睡的洋娃娃。

"这些都是你的姐姐。"女人轻声说，"现在轮到你了。"

洛川突然扑过来。他撞开女人，将注射器扎进她脖子。两人同时跌倒在地，玻璃瓶炸裂的脆响中，苏晚闻到浓重的福尔马林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