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碎纸声响起时,徐珊珊被程小时推进暗房。紫光灯下,董易正捏着张老式拍立得,画面里是徐珊珊趴在图书馆午睡的背影,睫毛在阳光下融成金箔。
“我拍的。”董易把照片放进她掌心,“高三你总偷看我打球,可每次对视就逃跑……只好拍张照让程小时帮忙传话。”
程小时的声音隔着门板闷响:“他说‘明天校庆舞会,徐珊珊再逃就抢她眼镜’!”
徐珊珊的指尖抚过照片边缘。原来那些心照不宣的偶遇、补习时多带的草莓牛奶、毕业纪念册上他写“前程似锦”时颤抖的笔迹,都不是自作多情。
“现在补票来得及吗?”董易忽然单膝点地,举起手机——屏幕上是购票软件里两张《灌篮高手》重映票,“这次绝不弄脏你裙子。”
影院昏暗的光线里,湘北对决山王的呐喊震得座椅发颤。徐珊珊盯着流川枫的侧脸走神,直到指尖传来暖意。
“其实我像宫城。”董易忽然说。
她疑惑转头,却撞进他深邃的眼底:“个子不高,靠死缠烂打追到女神。”
彩蛋音乐响起时,董易在流动字幕的光影里靠近。徐珊珊闭上眼的瞬间,听见后座传来熟悉的咋呼声:“陆光快看!董易这小子居然——唔!”
陆光捂程小时嘴的手被咬住,低声警告:“再破坏气氛,今晚睡暗房。”
夜风灌进出租车后座时,徐珊珊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忽然被董易扳过肩膀。
“当年没送出的情书,补给你。”他掌心躺着张电影票根,背面字迹被汗洇得微糊:
“徐珊珊同学:请问我的未来,能请你主演吗?”
后视镜里,程小时正蜷在陆光怀里酣睡,白发少年将他卫衣兜帽拉起挡风。徐珊珊突然懂了乔苓那句话——
“有些人像烈酒,入口就烧穿伪装;有些人像茶,要等时光把涩味熬成回甘。”
她迎着董易紧张的目光,在票根上写下“准映”二字。唇瓣相触时,街灯恰好扫过车窗,将两人依偎的影子烙在时光长巷的砖墙上。
深秋的某个清晨,程小时在橱窗挂出新海报:徐珊珊与董易的婚纱照。照片里新娘的捧花是用篮球网改造的,头纱别着枚生锈的哨子。
“暗房让给你们。”陆光把钥匙抛给董易,转身将程小时裹进自己的大衣里,“某人再偷看别人接吻会感冒。”
初雪落满街道时,照相馆门铃叮当作响。徐珊珊哈着白气冲进来,举着验孕棒扑进董易怀里。程小时兴奋地蹿上茶几:“陆光!我们当孩子干爹吧!”
白发青年望着闹作一团的三人,从相册抽出一张老照片——篮球场上,十七岁的董易正把校服抛向观众席,而徐珊珊在漫天欢呼中,接住了独属于她的人生彩蛋。
“时光从不错付真爱。”陆光轻声说,任由程小时从背后搂住他脖颈。
窗外大雪纷扬,盖住了旧年足迹,却盖不住照相馆里漫溢的、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