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的阳光带着沉重的倦意，慵懒地泼洒进时光照相馆的玻璃窗。程小时在柔软的沙发深处猛地抽了口气，仿佛刚从一个逼仄的水箱里狼狈地挣扎出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昏沉的细微尘埃，在金色的光柱里不安分地旋转。
他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脸，试图甩掉那个如同劣质电视剧般甜腻到发齁的画面——委托人的记忆碎片中，她那位被指控"疑似劈腿"的男友正握着她的手，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笨拙却热烈地单膝下跪，嘴里念叨着"一生一世一双人"之类的俗套台词，眼里的光简直能把旁观者晃瞎。
"呕——"程小时喉咙里翻滚出声情并茂的干呕，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烦躁地抓乱了自己那头本来就不安分的黑发。"工伤！绝对的工伤！陆光！"他扯着嗓子嚷嚷，目光搜寻着那个能安抚他受创心灵的定海神针，"你赶紧去跟委托人结账时加个精神损失费！那俩腻歪得！简直是在污染我的纯净灵魂啊！"
斜倚在不远处的窗边阴影里的陆光，微微侧过头，视线从摊开的厚重书本上抬起。
午后的强光在他的银发上跳跃勾勒出冷感的边沿，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出一片无机制的锐光，将他没什么表情的轮廓切割得更加棱角分明。
"委托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陆光开口，声音平铺直叙，如同在图书馆里确认一本外文期刊的索引，眼神精准地落在他脸上，"找到那男友所谓'疑似劈腿'的关键性证据碎片？"
程小时的满腔抱怨被这公事公办的调调迎头浇熄了大半。"有个鬼证据！"声音透着挥之不去的烦躁，夹杂着被强行塞了成吨狗粮后的消化不良，"那男人看她那眼神，简直像得了什么稀世珍宝！甜言蜜语一套一套往外蹦，路边卖花的都给他塞得满满当当……我看委托人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
陆光合上书本，修长的手指轻轻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蓝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所以，结论是？"
"结论就是——"程小时拖长了音调，突然从沙发上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窜到陆光面前，双手撑在窗台上，把对方困在自己和玻璃之间，"那男的比我们俩还腻歪！"他故意凑近陆光的脸，近到能数清对方睫毛的程度，"你说，这算不算对我的精神虐待？"
陆光纹丝不动，连呼吸频率都没变，只是微微抬眼与他对视。"根据《时光侦探事务所工作守则》第37条，因委托内容导致的心理不适不在赔偿范围内。"
"喂！"程小时不满地抗议，却突然注意到陆光嘴角那抹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他眯起眼睛，像发现了什么重大线索的侦探，"你刚才是不是在笑？"
"没有。"陆光面不改色地否认，却微微偏过头，避开了程小时灼灼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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