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京的秋天，风里带着点儿萧瑟，也带着点儿……熟悉的沙尘味儿。张桂源站在国贸三期的高层办公室里，玻璃幕墙外是繁华得近乎冷漠的城市景观。三年，足够他从一个码代码写到头秃的程序员，变成现在这个手下管着一群码代码写到头秃的程序员的执行CEO。

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张桂源对着玻璃反光整理了一下领带，心里嘀咕。

张桂源啧，今天这头发抓得不错，帅得有点不顾别人死活。

助理敲门进来，递上一份文件。

万能角色张总，下午和‘寰宇文化’的项目对接会，这是最终版方案。对方负责这个项目的编辑团队已经到了，在楼下咖啡厅。

张桂源嗯。

张桂源接过文件，漫不经心地翻着。

张桂源寰宇文化...听说他们家的文艺图书板块做得挺不错。

尤其是那个新锐专栏，几篇书评写得那叫一个犀利又灵动，他偶尔...真的只是偶尔失眠的时候会刷到。

万能角色是的，特别是他们一位姓张的编辑，好像是叫张函瑞，最近风头很盛，这次项目好像也是他主要负责对接。

助理补充道。

张函瑞？

张桂源翻文件的手指猛地一顿。

不会...那么巧吧？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有点酸，有点麻，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期待。三年了，这个名字在他这里还是免免签证，畅通无阻地直抵情绪中枢。

他状若无事地继续翻页，喉结却轻微滚动了一下。

张桂源哦？是吗。准备一下，我亲自下去见见。

助理有点意外，但没多问。

万能角色好的张总。

楼下的咖啡厅，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一种...属于文化人的（假装）宁静氛围。张桂源一眼就看到了靠窗那个卡座里的人。

首先是侧对着他的那个身影，清瘦了些，穿着件米色的针织衫，低头看着手机，脖颈的线条白皙又脆弱。是张函瑞。三年不见，他好像没怎么变，又好像哪里都变了，那种介于青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气质，抓得张桂源眼睛有点疼。

然后，张桂源的目光落在了张函瑞对面那个男人身上。

那男人笑得一脸春风荡漾，正把一杯看起来就甜得齁死的焦糖玛奇朵往张函瑞面前推。张桂源眯起了眼睛。

这男的谁啊？看着有点眼熟？等等，这不是大学里追张函瑞的那个周什么学长吧？！周铭？！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跟张函瑞一副很熟的样子？！

张桂源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一种久违的，名为“醋意”的情绪如同陈年老醋坛子被打翻，酸气冲天而起，几乎要腐蚀他精心打造的精英外壳。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面部表情，挂上标准的商业假笑，迈着自以为沉稳（实则有点同手同脚风险）的步伐走了过去。

张桂源寰宇文化的各位，久等了。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显得沉稳有力。

张函瑞闻声抬起头，看到张桂源的瞬间，明显愣住了，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惊讶，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就被职业性的微笑掩盖。

张函瑞张总？没想到是您亲自下来。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清亮里带着点儿柔软的尾音，像羽毛一样搔过张桂源的耳膜。

张桂源维持着假笑，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张函瑞和周铭之间扫射。

张桂源项目重要，应该的。这位是？

他明知故问，看向周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