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门开着,里面黑乎乎的,只有楼道灯的光斜斜照进来一点。
程子言还拉着我的手腕,手指收得不紧,他没看我,耳根的红在昏暗光线下也藏不住。
“嗯。”我应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他像是得了赦令,这才松开手,侧身让我进去。他关上门,落了锁。咔哒一声,世界好像就剩我们俩了。
他没开大灯,只拧亮了书桌上那盏小台灯。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一小片地方。
“你睡床。”他指了指卧室那张单人床,视线飘忽,就是不看我,“我睡沙发。”
客厅那张旧沙发,又窄又短,他人高马大的,睡那儿跟蜷龙虾似的。我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想起他下午通红的眼眶。
“沙发那么小……”我小声嘟囔,“你……你睡床吧,我睡沙发。”
他眉头立刻皱起来,想也不想:“不行。”
“那……那都睡床?”话一出口,我自己先惊了!脸“腾”地烧起来,赶紧找补,“我的意思是……床好像也不算特别小……” 越说越小声,恨不得咬掉舌头。
程子言看向我,昏黄的光线下,他眼睛亮得惊人。
他没说话,就那么看着我。过了好几秒,才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我几乎是同手同脚蹭进卧室的。床确实不大,一米五宽。我磨磨蹭蹭脱了外套,穿着T恤和长裤,贴着最里面的墙根躺下,把自己缩成最小一团,面朝墙,大气不敢出。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关了台灯。卧室陷入一片漆黑。然后,床垫微微下沉,一股带着干净肥皂味的热源靠了过来。他没贴着我,但离得很近,近得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热量。
我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感觉自己像个木头桩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格外漫长。
“叶禾。”他突然低声叫我名字。
“嗯?”我紧张地应了一声,没敢回头。
“冷吗?”他问。
“不冷。” 其实手心都在冒汗。
“嗯。”他又没声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我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想偷偷地翻个身,活动一下。
刚一动,一只手臂突然从后面伸了过来,直接环住了我的腰。
我身体瞬间僵成一块铁板,呼吸都停了!
他把我往他怀里带了带,胸膛紧贴住我的后背。下巴抵在我发顶,温热的呼吸拂过头皮。
“别动。”他声音贴着我耳朵响起,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一种占有,“就这么睡。”
我整个人都懵了。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后背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一下下撞在我的脊背上,和我的心跳混在一起。
他好像真的只是抱着我睡觉。手臂环得很紧,但很规矩,没有乱动。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喷在我后颈的皮肤上,有点痒。
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困意上来,我迷迷糊糊地想,这样好像……也挺好的。
半梦半醒间,感觉环在腰上的手臂又收紧了一点。他似乎调整了一下姿势,把我更密实地圈在怀里。嘴唇无意识地蹭过我的后颈,留下一点湿热的触感。
我缩了缩脖子,没躲开,反而更往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彻底沉入了梦乡。
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还保持着被他圈在怀里的姿势,他睡得正沉。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想看看他睡着的样子。
看着看着,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用指尖极其轻地碰了一下他微蹙的眉心,想抚平那点不存在的褶皱。
指尖刚碰到他温热的皮肤,他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我,眼神还有点懵。
我手指僵在半空,偷看被抓包,脸“腾”地又红了,赶紧想缩回来。
他却像是本能反应,在我手指要撤离的瞬间,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
他握着我的手腕,眼神渐渐聚焦,从迷茫变得清醒,最后定格在我脸上。
过了好几秒,他才像是彻底清醒了,握着我的手腕却没松,反而轻轻一带,把我又往他怀里按了按。下巴重新抵回我发顶,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重的鼻音,闷闷地砸在我头顶:
“还早,再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