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宁诚祁捧着那碗清汤寡水的泡面，悲愤地吸溜着，眼神幽怨地在我碗里那两个荷包蛋和程子言那张死人脸上来回扫射。

“交友不慎！遇人不淑！”他一边吃一边嘟囔，“亏我还带来这么劲爆的八卦！连个蛋都不给加！程序你没良心！”

程子言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只淡淡丢过去一句：“蛋壳在垃圾桶，自己捡。”

宁诚祁被噎得翻白眼：“算你狠！” 他化悲愤为食量，把泡面都干完了，连汤都没剩。

吃完面，程子言自觉去洗碗。宁诚祁瘫在旧沙发上，摸着肚子，满足地打了个嗝，又想起正事。

“对了程序，刘叔那边好像有信儿了。”

水声停了。程子言拿着洗好的碗走出来，没说话，只是看着宁诚祁，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宁诚祁表情正经了些：“我爸不是跟刘叔熟嘛，昨天一起吃饭，听刘叔提了一嘴。说那个徐雪梅，欠债那事儿，基本摆平了。”

程子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把碗放回柜子，动作很稳。

“刘叔找了道上的‘朋友’。”宁诚祁挤眉弄眼，做了个你懂的手势，“跟那帮放贷的‘友好交流’了一下。主要意思就是，冤有头债有主，钱是徐雪梅借的，儿子早成年了，也早把该还的钱还干净了，跟她、跟程家，没半毛钱关系。谁要是再不长眼，往不该伸的地方伸手……” 宁诚祁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后果自负。”

他顿了顿，“听说那帮人查了，确实。刘叔这边硬气，程序你这边也干净得跟白纸似的，钱早还了，一点把柄没有。徐雪梅彻底成弃子了。估计现在正焦头烂额躲债呢，没空再来烦你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

程子言走到窗边，背对着我们，看着外面灰蒙蒙的雨幕。他站了很久，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憋了很久的浊气。

宁诚祁看看程子言的背影，又看看我，挠了挠他的红毛：“那啥……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刘叔让我带个话，说‘放心，尾巴扫干净了’。”

程子言终于转过身。他脸上依旧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对着宁诚祁，点了下头：“嗯。替我谢谢刘叔。”

“小意思！”宁诚祁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过程序，哥们儿这冒着雨跑来通风报信，还吃了一肚子没油水的泡面，你是不是……”

“冰箱里还有牛奶。”程子言打断他，指了指冰箱。

宁诚祁：“……” 他哀怨地看向我，“叶禾！你看他！过河拆桥！”

我忍着笑：“蛋也没了。”

宁诚祁彻底蔫了，“行吧行吧！牛奶就牛奶，总比没有强！” 他认命地去开冰箱门。

程子言没再理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最下面一个带锁的抽屉。他拿出钥匙开锁，从里面取出一个很小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U盘。U盘外壳磨得有些发白。

他拿着那个U盘，走到我面前，递给我。

“嗯？” 我疑惑地接过。

“我爸……战友们凑钱的明细，还有我还款的凭证。电子版都在里面。” 他顿了顿，补充道，“备份。”

我捏着那个小小的U盘。这是他用整个少年和青春换来的清白证明。他早就准备好了，斩断得干干净净。

“给我干嘛？” 我抬头看他。

“拿着。以后……万一有人再问。”

他没说“万一谁再问”，但我们都明白。徐雪梅，或者任何可能出现的麻烦。

“好，我收着。”

宁诚祁叼着牛奶盒凑过来，好奇地瞅着U盘：“这啥？程序的黑历史？还是……学习资料？” 他眼神贼兮兮的。

程子言一个眼刀飞过去。

宁诚祁立刻缩脖子：“行行行，不问不问，机密！哥们儿懂！” 他三口两口把牛奶喝完，把空盒投进垃圾桶，“饱了饱了，撤了，再待下去我怕程序嫌我电灯泡太亮，把我从窗户扔出去！”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冲我和程子言挤挤眼：“那啥……苏然女神要飞了，徐阿姨也消停了，二位是不是该考虑考虑，请哥们儿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双喜临门啊？”

程子言面无表情：“滚。”

宁诚祁：“得嘞！” 麻溜地开门滚了。

门关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的雨声。

程子言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手里那个小小的U盘，拉住我的手。

“结束了。”

“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