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那摊子烂事儿算是翻篇了，苏然要飞大洋彼岸的消息也在小范围传开，物理系论坛哀嚎一片，但程子言的世界，肉眼可见地清朗起来。
程子言依旧忙得脚不沾地，物理系那个项目好像到了攻坚阶段，实验室成了他第二个家。偶尔深更半夜，我手机一震，是他发来的：【回了。】 简单两个字，像报平安。
我和程子言也回到了各自的轨道。我则一头扎进中文系的故纸堆，跟屈原李白较劲。
宁诚祁在群里哀嚎B大的食堂是“人类味觉荒漠”，嚷嚷着要“叛逃”来A大蹭饭。程子言回他：【带卡。】 算是默许了。
“啊啊啊！这字是鬼画符吗！”图书馆角落，夏小满抓狂地挠着她那头短发，对着面前一本线装书哀嚎，“禾禾！救救我！这写的啥？”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辨认着模糊的墨迹：“好像是‘齑粉’？就捣碎的粉末。”
“齑粉？这古人写个字也太省墨水了吧！”夏小满吐槽。
陈静推推眼镜，淡定地翻着另一本：“习惯就好。叶禾，你负责的《南州异物志》那部分，明代抄本的异体字对照做完了吗？张教授催了。”
“快了快了！”我赶紧埋头苦干。桌上一堆复印的资料，笔记本写得密密麻麻。手机调了静音，扣在一边。谈恋爱？哪有时间！搞事业要紧！
程子言那边估计也差不多。我们俩像两条平行线，各自在物理楼和图书馆里高速运转，偶尔在食堂碰见，他端着盘子坐我对面，顺便把他盘子里的红烧排骨拨给我两块。
“项目怎么样？”我啃着排骨问。
“卡壳。有个参数对不上。”
“哦。”我点点头，把碗里他不爱吃的青菜夹到他盘子里，“吃点菜，别光吃肉。”
他“嗯”了一声，夹起青菜塞嘴里，眼神还盯着空气，估计脑子里还在跑公式。
吃完饭，他端起盘子：“走了。”
“嗯。”我继续扒拉米饭。
没甜言蜜语，没依依不舍，各忙各的，像两个配合默契的战友。夏小满说这叫“学霸式恋爱”，淡出个鸟来。我倒觉得挺好，踏实。
这天下午，刚上完一节枯燥的古代汉语，抱着书从教学楼出来。手机震了，是宁诚祁。
【红毛大侠：@叶禾 呼叫叶禾同志！十万火急！速回电！】
后面跟了一串感叹号。
这红毛，又搞什么幺蛾子？我找了个安静角落拨回去。
“喂？宁大侠，有何贵干？”
“叶禾！救命！”宁诚祁神神秘秘的，“江湖救急！关乎程序下半辈子幸福！”
“……”我嘴角抽了抽，“说人话。”
“咳！”宁诚祁清了清嗓子，声音正经了点，“那啥……下个月初七，是程序生日，你知道吧？”
生日？我一愣，还真不知道。程子言从来没提过，我也没问过。他那种人，估计连自己生日都记不住，更别说过了。
“不知道。”我老实回答。
“我就知道！”宁诚祁一副“果然如此”的语气，“程序那闷葫芦，指望他自己说？所以，组织需要你，叶禾同志！”
“干嘛？”
“密谋啊！给他整个生日惊喜！”宁诚祁兴奋起来，“哥们儿都安排好了，必须给他整个难忘的！你觉得咋样？”
生日惊喜？给程子言？想象一下他被人围着唱生日歌、戴傻乎乎的纸皇冠的样子……我打了个寒颤。画面太美不敢看。
我有点犹豫。程子言那性子，能接受这种“惊喜”吗？但想到他孤零零的这些年，好像确实没怎么过过生日。
“那你想怎么弄？”我问。
“哥们儿找了个私密性好的私房菜馆。人嘛，就我，你，礼物嘛……”宁诚祁嘿嘿一笑，“哥们儿负责搞点程序绝对想不到的玩意儿！你呢……就负责搞定程序那天晚上别安排实验！把他准时押送到地方！怎么样？任务艰巨，能完成不？”
我想了想程子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和他对实验的执着……难度系数有点高。
“我……试试？”
“不是试试！是必须！”宁诚祁斩钉截铁，“就这么定了！保密啊！千万保密！给程序一个‘惊喜’！”他特意加重了“惊喜”俩字。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有点哭笑不得。给程子言准备生日惊喜？感觉比做古籍整理还难。
晚上在出租屋，程子言又在电脑前跟一堆公式死磕。我假装不经意地问：“你下个月初七……晚上有空没？”
他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实验。怎么了？”
“没啥。”我心虚地摸摸鼻子，“就……随便问问。”
他“嗯”了一声，没再追问，完全沉浸在代码世界里。
行吧，任务艰巨。我看着灯光下他专注的侧脸，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把他从实验室“骗”出来。
送他什么好呢？总不能再送他一盒泡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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