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的滑铁卢

宁诚祁疯了。

这结论在期末高压的A大校园里，像流感一样迅速蔓延。

那颗标志性的红毛脑袋，最近出没地点极其诡异：A大图书馆、中文系资料室门口、甚至……校医院门口的长椅。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那个名字：周念桐。

B大体育系，女篮队长，比我们大一届的学姐。宁诚祁口中“打球贼帅”、“一个眼神能冻死人”、“走路带风”的存在。

“叶禾！江湖救急！” 午休时间，我刚从食堂出来，就被埋伏在路边的宁诚祁一把拽到宣传栏后面。他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红毛都蔫巴了。

“又怎么了宁大爷？” 我被他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

“情报！” 他压低声音，“我打听到了！周学姐她喜欢喝学校西区那家奶茶店的茉莉奶绿，三分糖，加珍珠！”

“所以呢？” 我挑眉。

“所以！” 宁诚祁激动地搓手，“下周末友谊赛，我准备中场休息的时候……” 他做了个“递过去”的手势，一脸“快夸我机智”的表情。

我看着他，真诚发问：“宁诚祁，你觉得一个在球场上能把对手防到怀疑人生的女篮队长，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一个……呃，红毛小子递过来的奶茶？还是她常喝的那款？” 这跟直接说“我盯你很久了”有什么区别？

“啊？不行吗？那……那赛前送？”

“你信不信她直接当你是贿赂？” 我无情戳破他的粉红泡泡。

宁诚祁蔫了，红毛彻底耷拉下来：“那怎么办啊……我就想让她知道……我关注她很久了……”

看着他这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叹了口气：“宁诚祁，追女生，尤其是周学姐那种，靠的是实力和真诚，不是旁门左道的情报和奶茶。真想让她注意到你，球场见真章吧。”

红毛似懂非懂，眼神挣扎。

时间嗖一下滑到周末。我们也被宁诚祁以“兄弟情谊”和“小馄饨威胁”硬拉来当啦啦队，虽然位置在B大替补席后方，视角清奇。

程子言也被拖来了，他抱臂坐在我旁边，对这种“浪费时间”的活动显然兴致缺缺，目光大部分时间落在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公式，偶尔抬眼看下比分牌。

A大男篮实力不弱，但B大女篮……是真的猛！尤其是那个穿7号球衣的高挑身影——周念桐。

“哇！念桐学姐好帅！”夏小满忍不住尖叫。

陈静也难得点头：“核心力量很强，判断力一流。”

程子言的目光终于从手机上移开，落在那道7号身影上，淡淡评价：“步频快，重心稳。”

宁诚祁根本没坐在我们这边，那家伙穿着骚包的荧光绿训练服，混在B大替补席后面，举着个不知道哪儿弄来的B大小旗子，喊得比谁都卖力：

“念桐学姐！加油！”

“好球！太帅了！”

“防守！防住他！”

那嗓子，引得B大替补席的队员都频频侧目。周念桐在一次暂停回替补席喝水时，似乎也朝这个方向瞥了一眼。宁诚祁立刻像打了鸡血，旗子挥得更起劲了。

中场休息，宁诚祁终于按捺不住他那颗躁动的心。拿着一瓶矿泉水，深吸一口气，像要上战场一样，拨开人群，朝着正在擦汗的周念桐走了过去。

宁诚祁走到周念桐面前，有些局促，挠了挠他那头红毛，脸涨得通红，把手里的水递过去，声音有点抖：“学……学姐！辛苦了！喝……喝水！”

B大队员们都好奇地看着。周念桐停下擦汗的动作，抬眼看他，眼神很平静。

她没接水，只是微微点了下头，“谢谢，不用。” 说完，就转身跟队友讨论战术去了。

宁诚祁：“……”

夏小满捂住了脸。陈静推了推眼镜。程子言嘴角似乎极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我简直没眼看。

下半场开始。宁诚祁蔫头耷脑地溜了回来，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空位上，红毛都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兄弟。” 我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宁诚祁把脸埋进手掌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太丢人了……”

周念桐依旧在场上大杀四方。宁诚祁则彻底蔫了，抱着他那瓶水，眼神空洞地看着场上，偶尔周念桐做出一个精彩动作，他也只是有气无力地“哦”一声。

B大女篮赢了，人群开始散场。周念桐和队友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经过我们这片看台时，她不经意地朝宁诚祁的方向看了一眼。宁诚祁猛地低下头，假装研究怀里那瓶水的包装。

“她……她刚才是不是对我笑了？” 宁诚祁抬起头，抓住我的胳膊，眼睛瞪得溜圆。

“……” 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他，那更像是看到什么有趣东西的表情。

“走了。” 程子言站起身，拎起我的包，对宁诚祁丢下一句，“下次想送水，记得挑她打完球累得没力气拒绝的时候。” 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物理题。

宁诚祁：“？？？”

我和夏小满、陈静：“……”

程大学霸，你这追女生的“战术指导”，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看着宁诚祁那副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表情……算了，红毛的春天，注定与众不同。

走出体育馆，冬日的阳光有点晃眼。程子言牵过我的手。身后，宁诚祁还在计划着他的“下次送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