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问题

夏小满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拽着陈静往外溜：“那啥……禾禾你好好休息！我们去买点吃的！”门“咔哒”一声关上。

病房里只剩下我俩，谁也没再说话。

麻药彻底退了，右下腹的刀口一跳一跳地钝痛起来。我皱着眉，轻轻抽了口气。

“疼？”

“嗯……”我老实点头，声音蔫蔫的，“刀口……一跳一跳的……”

他俯身凑近，想查看又不敢碰，手悬在半空，无措地蜷了蜷，额前碎发扫过我眉骨。

“我去叫医生？”他问，语气带着点恐慌。

“不用……正常……”我吸了口气，看着他的脸，刚才那句没过脑子的“生孩子”又鬼使神差地冒出来，自己先把自己臊得慌。

为了缓解这要命的尴尬和疼痛，我小声嘟囔：“喂……”

“嗯？”他立刻应声，视线锁在我脸上。

“你刚才是不是……”我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飘忽，“问我……喜欢男孩女孩？” 问完就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程子言瞥了我一眼，又别开，盯着旁边空荡荡的输液架。

沉默。

“没问。”

“啊？”我没听清。

他像是豁出去了，猛地转过头，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咬牙切齿的认真：

“我说！没问！是你自己说的……” 说完，又飞快地别开脸，耳根红得滴血。那表情，委屈又窘迫，还有点控诉。

我：“……”

行吧，是我自己挖的坑。

这犟驴……

“程子言。”我声音软了点。

他没回头，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短促的：“嗯？”

“疼……”我小声说，带了点撒娇的鼻音，“想抱一下。”

这句话的威力，不亚于刚才的“生孩子”。

“啊？！抱？”他重复，声音飘忽得像在梦游。

“嗯。”我看着他，往床边挪了挪，空出一点位置。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我“嘶”了一声。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倾身，手臂抬了抬，又僵在半空，像是不知道该往哪放，怕碰疼我。

“就一下。”我看着他僵硬的姿势，有点想笑，又有点心疼，“轻点……别压到伤口就行……”

他目光在我脸上和腹部之间来回扫视，像是在进行极其复杂的风险评估。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极其小心地在床沿坐下。

他伸出手臂，试探性地环过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更是无处安放，虚虚地悬在我腰侧，生怕挨着刀口。

他的身体靠过来，体温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递过来，暖烘烘的。我小心地侧了侧身，把没受伤的左半边身体靠向他怀里。

“别……别勒……”我小声抗议，声音闷在他怀里。

他手臂的力道立刻松了一点点，下巴小心翼翼地抵着我的发顶，一动不敢动。像抱着炸弹。

“还疼吗？”

“好点了……”我闭上眼，困意袭来。

意识模糊前，我听见自己含混不清地咕哝了一句：

“男孩女孩……都行……”

“睡觉。”

我嘴角弯了弯，在他怀里蹭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最后一丝清醒里，似乎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带着认命般的纵容：

“真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