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拉钩

晨光透过教室斑驳的玻璃，蒋悦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刚刚唱歌时的尴尬了。昨天熬了通宵她顶着两个青黑的黑眼圈，此刻她只想把发烫的额头埋进冰凉的课桌，好好睡一觉

蒋悦又想起江浩"不行，我要认真学习。"沙哑的声音惊飞了窗边的麻雀。蒋悦猛地直起腰，椅子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她胡乱地把碎发别到耳后，沾着墨水的手指在课桌上重重一按，震得铅笔盒里的圆珠笔嗡嗡作响。

旁边的邓俊"啪"地合上名著阅读，夸张地后仰着身体，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转着钢笔的手指突然停住，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条缝，"你脑子没发烧吧？"

"我认真的。"蒋悦咬着后槽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刻意将课本推得笔直，却掩饰不住微微颤抖的指尖。

"噗——"邓俊毫无顾忌地笑出声，钢笔在草稿纸上甩出墨点，"你会解方程？上次月考你数学答题卡是不是当涂鸦本用了？"他夸张地捂着肚子，肩膀抖个不停。

就在这时陈向伟转过身时，深蓝色校服带起一阵清冽的风。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响蒋悦的课桌："没事，我教你。”

"向伟，你可别犯傻。"邓俊嗤笑着嗤笑着戳了戳陈向伟的肩膀，"这种人，昨天逃课打游戏，今天说学习——"他突然拖长尾音，学着蒋悦刚才的腔调怪叫，"明天指不定又要去混网吧！"

蒋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猛地拍桌而起，带翻的水杯在课本上洇开大片水痕："邓俊！你说话能不能积点德？"颤抖的声音里裹着被点燃的怒火，眼眶却因为过度熬夜泛起血丝，倔强的模样反而像只炸毛的小猫。

邓俊缩着脖子往后躲，喉结不安地滚动两下，方才嚣张的气焰像被扎破的气球般迅速泄了气。他胡乱抓起桌上的课本挡住脸，余光却还时不时偷瞄着蒋悦泛红的眼角。

陈向伟半倚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叩着桌面。微眯的桃花眼笼着层散漫的雾气，直到撞上蒋悦冒火的目光，他忽然勾起唇角，露出颗若隐若现的虎牙，笑意顺着眼尾漫开，像是冬日里突然跃出云层的暖阳。

早读课的喧闹声渐渐涌进教室，蒋悦被这抹笑意晃得怔了神，睫毛急促地颤动两下。她猛地抓起校服外套甩在肩上，快步走出去，随即带落一张写满公式的草稿纸。

塑胶跑道蒸腾着初夏的热气，蒋悦瘫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用校服袖子盖住半张脸。指尖无意识揪着椅边翘起的橡胶皮，嘴里嘟囔着："明明就是瞧不起我，这个灯俊…….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脚步的轻响。

陈向伟单手插兜慢悠悠走来，发梢被晨风吹得微微翘起。他大大咧咧在蒋悦身边坐下，长腿随意交叠，校服领口敞着两颗纽扣，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怎么？气鼓鼓的样子，像只炸毛的河豚。"

"少贫嘴。"蒋悦偏过头，她踢着脚下的石子，看它们骨碌碌滚向远处："你要是专程来落井下石，现在就可以走了。"

陈向伟歪头看着她“喂，我可是来送温暖的。"他仰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喉结随着说话的动作上下滚动，"初二还早，来得及逆风翻盘。"

蒋悦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阳光透过树叶在陈向伟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睫毛低垂的模样，竟莫名让人心安。"可我......好多知识点都像天书。"她盯着地面，声音越来越小。

"怕什么？"陈向伟突然转头，瞳孔里映着她小小的影子，"就像打游戏，不闯过前面的关卡，怎么解锁最终BOSS？"他忽然笑了，露出两颗虎牙，"说起来，上次单挑你输得可不冤。"

"还提！"蒋悦猛地抬头，有些生气。我唯一擅长的东西都输给你......除了游戏我好像真的对什么都三分钟热度。”

"所以这次换我当你的辅助。"陈向伟坐直身体，指尖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要考哪里，以后我们一起努力。”他伸出尾指，阳光在修长的手指上镀了层金边。

蒋悦盯着那根手指，喉咙发紧。“实验。”她别开脸，声音发闷“你成绩应该很好吧怎么一起努力，我比不过你。”

"成绩好就不努力的吗，我现在的成绩都是努力而来的，如果掉以轻心那么就会被别人反超。”陈向伟突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发烫的耳垂，"不然，怎么当你的合格队友？"

蒋悦听得头都大了，天啊成绩好多这么卷吗？那像我这样成绩差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来，拉钩。”陈向伟伸出小指。

蒋悦的尾指颤巍巍勾上他的指尖相触的瞬间，像是有电流顺着脊椎窜上头顶。"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陈向伟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谁要和你一百年......"蒋悦仓促起身，校服外套滑落肩头也浑然不觉。她快步往教学楼跑去，发梢在风里扬起又落下。直到拐过走廊转角。

陈向伟望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还悬在半空的手，轻声笑了："蒋悦，相信你自己。”晨光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与远处蒋悦的影子，在教学楼的阴影里悄悄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