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时光

卯时的露珠还挂在客栈窗棂上，陆珈年已经像只嗅到鱼干的猫，蹑手蹑脚摸向秦星落枕边的油纸包——昨夜从西市带回的桂花糖还剩最后两块。

"啪！"

熳锋剑鞘精准敲在她手背。黑衣剑修连眼睛都没睁，懒洋洋道："偷食者，今日刷碗。"

绛扬端着蒸笼推门进来时，正看见陆珈年叼着半块糖糕在梁上荡秋千。"星星又克扣零嘴？"她笑着放下蒸笼，热气顿时裹着荸荠香漫开——笼里躺着三只捏成小兽形状的米糕，兔耳朵的是陆珈年，圆脑袋的是她自己，还有个威风凛凛的……

"这狼狗捏得不错。"秦星落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剑尖挑起"狼狗"米糕，面具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就是爪子太短。"

街角老婆婆的豆浆摊支在槐树下，青石板上还凝着夜露。陆珈年抢了最靠近炉火的位置，"星星你看！像不像你上回砍的..."

"食不言。"秦星落剑穗一甩，铜钱差点落进陆珈年碗里。绛扬慌忙去接，反倒碰翻糖罐，雪白的糖霜撒了满桌，映着晨光像层细雪。

老婆婆笑着添了勺蜂蜜："小道士别急，甜味要慢慢渗。"她布满老茧的手擦过桌沿，突然顿住——秦星落的剑穗铜钱正微微发烫，在糖霜上烙出个"癸"字。

"仙长们今日……"

"休假。"黑衣剑修指尖抹过糖霜，"癸"字顿时化作蝴蝶振翅飞走，"劳烦婆婆再添碗咸豆花。"

"甜豆花才是正统！"陆珈年把盛满蜂蜜的碗推到绛扬面前。

"北派咸浆..."绛扬刚摸出《九州食志》，秦星落已经将两碗倒进同一个陶罐，剑气一搅："再吵就喝浆糊。"

阳光透过槐叶间隙，在木桌上投下晃动的光斑。陆珈年突然用木勺挑起果酱，在秦星落面具上画了朵歪歪扭扭的小花。剑气刚要发作，绛扬突然递来剥好的茶叶蛋："星星姐姐，用这个压火气。"

黑衣剑修捏着蛋的手顿了顿，突然把它按在陆珈年眉心："画符镇妖。"

熳锋剑穗的铃铛突然无风自动。三人同时转头——街对面卖炊饼的老汉正把蒸笼垒成塔，最顶上那笼微微颤动，隐约露出截毛茸茸的尾巴。

"癸级鼠妖。"秦星落头也不回地弹指，剑气削落半块炊饼盖住尾巴，"休想骗我加班。"

绛扬笑着把最后一块米糕掰成三瓣。晨光里，秦星落面具的果酱花、陆珈年眉心的茶叶蛋，还有自己袖口沾的豆浆渍，都染着同样的蜜色。

槐树梢漏下的光斑已挪到桌角，陆珈年正用木勺刮着陶罐里最后一点蜂蜜，忽然剑穗铃铛轻响——那仓鼠精不知何时溜回来，正抱着秦星落剑鞘上挂的椒盐瓜子啃得欢。

"第十三道。"黑衣剑修头也不抬地数着铜钱刻痕，却见绛扬悄悄掰了块米糕放在窗台。小东西立刻蹿过来，爪子上的芝麻全蹭在道袍袖口。

"你要养精怪……"秦星落话未说完，陆珈年突然把沾满果酱的勺子塞进她面具孔洞："贿赂！"

晨光里，黑衣剑修挂着半勺颤巍巍的草莓酱，绛扬袖口粘着芝麻粒，陆珈年指尖还沾着糖霜——三人影子斜斜映在青石板上，比糖人摊的龙凤呈祥更歪扭，却意外地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