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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堵心墙,终会崩塌

好运将至

周六清晨,郝韵站在71路公交站台,反复检查背包里的东西——江母爱吃的藕粉,一本肖邦钢琴曲集,还有她熬夜整理的乐理笔记。自从上周发现江致会弹钢琴后,她决定每周六都去他家,名义上是"辅导乐理",实则是想听更多关于江母的故事。

公交车驶过熟悉的街道,郝韵望着窗外逐渐变化的景色,思绪飘到前天晚上。音乐教室里,她故意弹错几个音符,果然听到隔壁传来纠正的敲击声——三下快,两下慢,是他们新发明的暗号。江致始终没有现身,但那堵墙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交流方式。

阳光花园今天格外安静。郝韵轻车熟路地爬上五楼,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巨响,像是家具被掀翻的声音。

"没钱?老子蹲了两年局子,出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一个粗犷的男声咆哮道。

郝韵的手僵在半空。

"滚出去!"江致的声音冷得像冰,"这里不欢迎你。"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男声更加暴怒,"没有老子有你?淑华,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别碰我妈!"江致怒吼。

又是一阵混乱的碰撞声,夹杂着江母虚弱的劝阻和玻璃碎裂的声音。郝韵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她颤抖着掏出手机,按下录音键,然后用力拍打房门。

"江致!江致开门!"

屋内瞬间安静。几秒后,门开了一条缝,江致惨白的脸出现在门缝里。他右脸颊有一道新鲜的血痕,眼睛里燃烧着郝韵从未见过的怒火。

"走。"他压低声音,"现在就走。"

郝韵从门缝里看到客厅一片狼藉——茶几翻倒,玻璃碎片散落一地,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胡茬的男人正抓着江母的手腕。江母脸色煞白,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呼吸急促。

"我报警了。"郝韵突然大声说,举起手机,"警察马上到。"

男人猛地转头,充血的眼睛盯着郝韵:"这丫头片子是谁?"

江致趁机挣脱,挡在郝韵前面:"不关你事。你再不滚,等着二进宫吧。"

男人冷笑一声,松开江母,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随着距离拉近,郝韵闻到了浓重的酒气。他比江致还高半个头,肌肉发达,右臂上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

"小丫头,少管闲事。"男人凑近郝韵,酒气喷在她脸上,"这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小心被带坏了。"

江致一把推开他:"离她远点!"

男人踉跄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有意思,江致也会护着人了?"他眯起眼睛打量郝韵,"怎么,看上我儿子了?你知道他十二岁就敢拿刀捅人吗?"

"你胡说!"江母虚弱地喊道,"明明是你..."

"闭嘴!"男人猛地转身,扬起手……

郝韵还没来得及反应,江致已经冲了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鞋柜。江致虽然瘦削,但动作敏捷,一记勾拳打在男人腹部。男人吃痛,怒吼着抓住江致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墙上。

"江致!"郝韵尖叫一声,扑过去想拉开他们。

"别过来!"江致挣扎着喊道,眼角那道疤在愤怒中显得格外狰狞,"带我妈进屋!"

郝韵这才注意到江母已经摇摇欲坠。她赶紧扶住江母,半拖半抱地将她带进卧室,锁上门,然后立刻拨打了110。

"阳光花园3栋502,有人入室行凶,受害者有心脏病史!"她尽量保持冷静,但声音还是止不住发抖。

卧室外,打斗声和咒骂声不断。江母虚弱地抓住郝韵的手:"抽屉...药..."

郝韵翻出硝酸甘油,帮江母含在舌下,然后抓起梳妆台上的金属台灯,守在门后。如果那个男人闯进来...她不敢往下想。

突然,一声闷响,接着是男人的痛呼。"小畜生!你敢——"又是一声撞击,然后归于寂静。

几秒钟后,江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妈?郝韵?你们没事吧?"

郝韵小心地打开门。客厅比刚才更乱了,江致靠在墙边喘着粗气,嘴角渗血,右手关节红肿。那个男人不见踪影。

"他呢?"郝韵警惕地问。

"跑了。"江致抹了把嘴角,"听到你报警就..."话没说完,他突然腿一软,跪倒在地。

"江致!"郝韵冲过去扶住他。

"先看我妈..."江致挣扎着想站起来。

"阿姨没事,吃过药了。"郝韵让他靠墙坐下,快速检查他的伤势。除了脸上的划伤和嘴角的淤青,他右臂有一大片擦伤,T恤也被撕破了。"我去拿毛巾。"

在卫生间,郝韵打开水龙头,冷水冲在她发抖的手上。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浸湿毛巾,又找出一条干净毛巾沾上冷水。

回到客厅时,江致正在收拾翻倒的家具。看到郝韵,他停下动作,眼神复杂:"你不该来的。"

"幸好我来了。"郝韵把冷毛巾递给他,"敷一下脸。"

江母从卧室慢慢走出来,脸色仍然很差,但呼吸平稳了些。"小致...他又要钱?"

江致点点头:"说是在外面欠了赌债。"他看向郝韵,"警察快到了,你得走。"

"为什么?我可以作证——"

"不行!"江致突然提高音量,"你不能卷进这种事!你的保送,你的前途...要是留下记录..."

郝韵这才明白他的顾虑。但没等她反驳,警笛声已经由远及近。

"郝韵同学,"江母轻声说,"小致说得对。今天谢谢你,但接下来的事...我们自己处理就好。"

郝韵咬着嘴唇。她知道江致在保护她,但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她胸口发闷。

"至少让我帮你处理伤口。"她坚持道。

江致刚要拒绝,敲门声响起。两名警察站在门外,例行询问情况。江致言简意赅地说明父亲闯入要钱并动手的经过,刻意略过了郝韵的存在。警察做了记录,表示会加强巡逻,但暗示家庭纠纷很难彻底解决。

"如果他再来,立刻报警。"年长些的警察临走时说,"你母亲身体不好,别硬碰硬。"

警察离开后,三人沉默地收拾狼藉的客厅。郝韵捡起散落的乐谱时,发现一张被撕破的照片——年轻的江母站在舞台上,身旁是一个英俊的男人,怀里抱着大约五六岁的江致。小江致笑得灿烂,完全看不出后来的阴郁。

"那是他唯一一次来看我演出。"江母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轻声说,"小致五岁生日那天。"

郝韵小心地把照片拼好:"您...还爱他吗?"

江母摇摇头:"早就不了。但小致...孩子总是渴望父亲的认可,哪怕那人不配。"

郝韵看向厨房,江致正沉默地擦拭洒落的饭菜,侧脸线条紧绷。那道疤痕在阳光下呈现出淡粉色,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他的疤..."郝韵忍不住问。

江母的眼神黯淡下来:"十二岁那年,他爸喝醉回来要钱,我拦着不让拿小致的学费...他抄起酒瓶砸过来,小致挡在我前面。"她声音哽咽,"酒瓶碎了,玻璃划的。那么深的口子,那孩子硬是一声没吭。"

郝韵的视线模糊了。她想起初遇时,自己还曾因那道疤对江致产生偏见...

收拾完客厅,江母回房休息。郝韵坚持帮江致处理伤口。他坐在厨房的小凳上,任由她用碘伏擦拭伤口,全程面无表情,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你经常这样吗?"郝韵轻声问,"和他打架。"

江致耸耸肩:"习惯了。"

"为什么不搬走?换个城市……"

"我妈的病需要定期复查,这里的医生熟悉她的情况。"江致抬头看她,"而且...逃跑解决不了问题。"

郝韵棉签下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江致眼神中的某种东西让她心碎。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那不是冷漠,而是过度保护。

"郝韵,"江致突然说,"以后别来了。"

"什么?"

"太危险。你也看到了,我爸他..."江致的声音哽了一下,"如果今天伤到你,我..."

郝韵放下棉签,直视他的眼睛:"江致,你救过妈妈,保护过同学,现在又想保护我。但谁来保护你呢?"

江致愣住了,像是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不怕危险。"郝韵继续说,"我怕的是...你总是独自承担一切。"

江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别过脸去。郝韵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眶红了。

没有犹豫,她伸手抱住了他。江致浑身僵硬,但没有推开她。几秒钟后,他慢慢放松下来,额头抵在她肩上,呼吸颤抖。

"疼吗?"郝韵轻声问。

江致摇摇头,又点点头,最终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叹息。郝韵感觉肩头一片湿热。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待了很久,直到夕阳西斜,将厨房染成温暖的橙色。

回家的公交车上,郝韵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消息:

「韵韵,你在哪?有急事商量。」

郝韵疲惫地回复:「在回家路上,怎么了?」

母亲的消息让她瞬间坐直了身子:

「今天查房时看了江淑华的病历,发现她竟是我大学学姐!当年音乐学院的传奇人物。明天带些补品去看看她,你跟我一起。」

命运有时就是这样奇妙。郝韵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或许,那道横亘在两个世界之间的墙,终于要开始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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