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书鹤在一处巨大扭曲金属雕塑的廊柱阴影后停下。
许书鹤靠着冰冷的廊柱滑坐在地。止痛片的微弱效果开始显现。
他动作熟练地解开左臂上那早已被血浸透的粗糙布条,露出皮肉翻卷的伤口。
呲——
高效凝血喷雾带着浓烈药味覆盖伤口,渗血肉眼可见地减缓。他眉头未皱,仿佛那刺激性的冰凉微不足道。
拿起无菌绷带,用牙齿咬住一端,右手灵活迅速地缠绕包扎。
很快,一个专业整洁的加压包扎完成。整个过程冷静利落,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季雪怜紧张地看着,眼神充满敬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当许书鹤包扎完毕,略显疲惫地靠回廊柱闭目休息时,她才敢再次小心翼翼地靠近,倒出两颗灰褐色小药丸放在他身边地毯上,声音轻细:“这个……是我们科研院留下的……也许……能让你舒服一点点……”
许书鹤睁开眼,目光扫过药丸和季雪怜紧张的脸,拈起药丸再次干咽下去。熟悉的清凉感带来一丝舒缓。他紧蹙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舒展。
许书鹤没再说话,重新闭目。
就在这时,许书鹤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锁定廊柱另一侧的阴影深处!一股被窥视的寒意刺破了他的警觉。
几乎同时,一个带着玩味和探究的清朗嗓音响起,打破了角落的寂静:
“看来,我打扰到二位疗伤了?”
阴影中,秦骆舟缓步走出。他那头醒目的红发在昏暗中如同跳动的火焰,灰蓝色的瞳孔饶有兴致地在许书鹤手臂上崭新的包扎、地上的空药瓶包装、季雪怜紧握的棕色药瓶,以及许书鹤那双锐利冰冷的眼眸上扫过。
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如同欣赏着有趣的猎物。
“许书鹤,对吧?”秦骆舟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像在吟诵,“刚才那场‘国王游戏’,”他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更深的好奇,“对自己够狠,对资源的利用也够合理……”说着就看向了季雪怜。
他向前一步,无视许书鹤冰冷的注视和季雪怜下意识往许书鹤身后缩的动作,笑容变得更具侵略性:“别紧张。我可不是那个胖子那种只会无能狂怒的蠢货。”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胖子消失的方向,“更不是刚才那个眼镜男那种只会在弱者身上打主意的货色。”他轻蔑地撇撇嘴。
秦骆舟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许书鹤身上,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我只是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与其在这里被动等待,或者被那些蠢货拖累,不如……主动出击?把主动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他加重了“主动权”三个字。
“主动出击?”许书鹤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说说看。”
“没错。”秦骆舟的笑容加深,带着一种狐狸般的狡黠,又透着冰冷的算计,“‘国王游戏’的规则……当一桌凑齐七人时,游戏强制开启。但规则可没说,这七个人里……不能是‘一伙’的。”他刻意停顿,让这个暗示在寂静中发酵。
许书鹤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如同黑暗中亮起的刀锋,精准地捕捉到了秦骆舟话语中的核心。
这正是他返回寻找季雪怜时所思所虑——如何主动寻找“猎物”,而非被动等待。
秦骆舟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神的变化,心中了然,语速加快,带着蛊惑:“想想看,如果我们三个人,”他指了指自己、许书鹤和季雪怜,“再找四个合适的‘猎物’凑成一桌,我有把握,在系统随机指令生成时对我们最有利、对猎物最致命。”
最后,他看向季雪怜,语气刻意放缓,带着一丝伪装的温和,却又暗含不容置疑的安排:“季小姐,你只需要扮演一个……无害的、甚至有点笨拙的新人‘诱饵’……”
他的视线在她紧握药瓶的手上扫过,“那些贪婪的、自以为是的‘猎物’,看到你这样的‘软柿子’,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主动咬钩,心甘情愿地坐到我们这一桌来。”
秦骆舟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描绘着一幅充满掌控感和血腥收益的图景:“风险?当然存在。收益?每一轮成功的指令执行,国王和被指定执行者都能获得积分。这难道不比被动等待副本开启更有趣?更能快速积累我们生存所需的资本?”
他盯着许书鹤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抛出最终的诱饵,如同魔鬼的低语:
“组队如何?有没有兴趣……”
许书鹤安静地看着秦骆舟,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中,冰封的表面下,涌动着认同的暗流。
这想法与他心中所谋,不谋而合。
他返回寻找季雪怜,除了将她视为一个移动的积分储备和潜在资源点,更深层的盘算,正是需要一个能完美降低“猎物”戒心的“活体诱饵”——一个能协助他主动设局、高效筛选目标的关键组件。
秦骆舟的提议,将他的盘算推向了更高效、更冷酷、更体系化的层面。
这的确比被动等待或独自寻找目标强得多。
“我凭什么相信你?”许书鹤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没有丝毫犹豫,如同冰冷的刀锋出鞘,直指核心——信任是这个游戏里最昂贵的奢侈品。
“那你凭什么相信她?”秦骆舟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立刻将矛头精准转向季雪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是一个漂亮的回击,将信任的难题抛回给许书鹤,同时也将季雪怜彻底暴露在审视的目光下。
许书鹤缓缓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视线落在季雪怜身上。
季雪怜被两人同时注视,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后退,却无处可退。
许书鹤的目光在她苍白惊恐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温情,只有评估价值的冷静。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压迫感:
“季雪怜是吧……”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锁链,牢牢锁住她:
“你会乖乖听话的,对吧?”
“会的吧?”
最后三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近乎残忍的笃定。
这不是询问,这是宣判。空气中弥漫的决定性气息,如同无形的枷锁,已然将她牢牢绑在了这艘即将驶向血海的船上,再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