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徐霓，银瓶中学一名普通的高中生。这一天，晴光透过老樟树的大叶盖，落在地上，宛像岁月的裂痕，又像玉壶有序的纹路。凉风带来飞絮，就像挣脱了枷锁的羽毛跳着华尔兹。安静的午休时间，前方没有一个人，暖烘烘的日光像一只大手抚着徐霓的额头。隐约中，他看见一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比徐霓矮些，眼睛圆圆的，不完全是飞机头，穿着白色短袖，短袖上有个红黑相间的条纹小袋，蓝色牛仔裤，脸上有种嬉笑的明亮，他一看见徐霓，马上小跑过来拉着徐霓的手。

徐霓正要对他说什么。可是他却转了一下眼睛，气鼓鼓地说：“艹，你怎么走得那么慢，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吗？”

徐霓微闭双眼，想起了他夹处在一群人中间慢吞吞写着练习，好像成了独木桥这条路中远远落下的那个人的那种心情，深呼吸了一下说：“我想走慢点，我不想面对现实，这可以让我沉浸在自己的漉漉的未醒的梦里。”

小男孩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一边的嘴挑起来，一边的嘴垂下去，眼睛里又怜悯又惊奇又嘲弄。

忽然一阵风拂过，几片叶子也飘飘起来。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徐霓默默吟着李后主的词。

“你是白日梦大王吗？现在是中午哪来的晚风，做出这种沙币的样子也是没谁了。不想面对现实你就背对着吧！10点才是你网抑云的正式时候！艹，越听tm越气，这种话怎么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徐霓似笑非笑地笑了一下：“人在尘间，若是事事较真，怎么不会觉得难过呢？你不要这样说我。”又牵着他看了徐霓们庞大的自习室。

“艹，这些人中午都不睡觉的吗！一个个面色阴沉的，看着不像做作业，像在规划邪恶游戏！还有，你更是，全身上下都懒懒散散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刚刚从狂欢之椅被救下来呢。为什么这旁边不多建一个医务室，因为你们没救了吗？”小男孩说道。

“你怎么能这样说，大家也是为了更好的排名啊。我觉得就很正常啊。”徐霓点了一下小男孩的额头，露出一副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样子。

小男孩气呼呼地打了徐霓的手，像新版红楼梦电视剧赵姨娘用辣椒粉打丫鬟一样发出一种类似炮仗的声音，然后不顾徐霓劝阻地跑进自习室，拿出电话手表点击播放铃声“汪汪喵喵动物歌”。各种狗叫猫叫的声音夹杂着叮叮当当的铃声传遍了整个自习室，大家的目光怀疑地看了过来。那一刻，徐霓觉得耳根都红了。谁知自习室的同学们忽然放下手中的笔 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跟着音乐的节奏跳起自己的舞，就连平时看起来最老实的黄茉欣同学都哈哈大笑从上到下扭着秧歌。

今日值班老师是高一化学老师肖昌妮，她拿着一小瓶苯，恰巧经过听到了自习室异样的骚动，连忙跑过来查看情况，却险些被迎面扑过来的狸花猫撞个歪打正着。原来同学们听着音乐，有的变成了鹿，有的变成了猫，有的变成了狗，形状各异，声音不同。叽里咕噜地说着一些不明所以的话。肖老师被眼前的情景吓得腿软，低头一看，又叫道:“哎呀，有毒的液苯被我洒掉了!” 一只水蚤慢悠悠地过来吸收着苯，这是年级第十一名方增淇变成的突变水蚤，徐霓想起了她平时落落大方的样子，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水蚤!小男孩看穿了他的心思:“每一个矜持而美丽的女人，或许都有着一颗骚动而狂乱的心。”

肖老师看见跟在水蚤身后爬过来的还有许多水蟑螂，惊恐道:“所有同学都变异了，不得不报告校长了。”

这时，小男孩从衣服上的口袋摸出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小插件，让徐霓戴在耳朵上。徐霓终于听懂了。那条站在桌子上的鬃狗忽然夸赞起来：“谢谢，谢谢大佬，这，才是我们原来的样子呀！”靠窗一只波斯猫和一只暹罗猫化起妆来：“自习室光线原来这么好，照得人家顿时感觉美了不少呀！”一只河马在原地浑厚地打着盹:“平时想睡却睡不着，现在终于能睡个饱觉了”徐霓一边想笑，一边对小男孩说:“你快点把他们变回来啊，校长要过来了。”

平时互相背刺的同学变成了螳螂，蟋蟀还有蝈蝈，凭借武力开涮起来，强大的分泌各种液体喷射起来，就是没有毒性的也凭着翅膀打起空战。波斯猫还在化妆，忽然就被一个“空投”砸中了!她摸了摸自己美丽动人的白毛:“哎呀，姐妹你真是一块香香软软的小蛋糕，拿草莓砸人”大水蟑螂展开翅膀，气场好像在变身一样:“哎呀，姐妹被砸的样子也萌萌的，简直是老婆级别!”

小男孩的脸开始变色了:“糟糕，其实我不知道怎么让他们恢复，我们，还是快跑吧!徐霓，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