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桜三岁那年，准高二人准备送她去幼儿园。

“不要！我不要去！”小桜死死抱住高人的腿，金色大眼睛里蓄满泪水，“妈妈！妈妈陪我……”

高人蹲下来，轻轻擦掉她的眼泪：“小桜乖，幼儿园有很多玩具和小朋友，下午就来接你。”

小桜疯狂摇头，小手攥紧高人的衣领。

站在一旁的准太看得心疼，忍不住提议：“要不……再等半年？”

高人瞪他一眼：“你闭嘴。”

最终，在老师的帮助下，高人把小桜交给了幼儿园阿姨。离开时，他听到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从教室里传来，脚步一顿，差点转身回去。

准太搂住他的肩膀，低声安慰：“…她会适应的。”

——事实证明，他们太天真了。

（……）

上午十点，幼儿园打来了第一通电话。

“东谷先生…您女儿一直在哭，我们怎么哄都没用……”

准太立刻放下工作赶到幼儿园，发现小桜被单独抱在园长办公室，哭得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爸爸…”看到他，小桜立刻伸出小手。

准太抱起她，薄荷信息素本能地释放出来包裹住女儿。小桜立刻把脸埋进他颈窝，抽抽搭搭地安静下来。

园长无奈地解释：“她一直说‘闻不到’，我们猜测可能是缺乏父母信息素导致的不安……”

准太这才意识到问题——小桜从小在他们的信息素环境中长大，突然置身于毫无熟悉气味的陌生环境，本能地感到恐慌。

他试着把小桜放回教室，结果刚离开两步，小家伙就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叫起来，这对其他Omega孩子造成了轻微影响，整个教室瞬间乱成一团。

幼儿园生涯，第一天就遭遇滑铁卢。

（……）

第二天，高人坚持再试一次。

“总不能一辈子不接触社会。”他把小桜交给老师，严肃地警告准太，“今天你不准来，让她学会独立。”

准太表面答应，等高人一走，立刻鬼鬼祟祟地溜到幼儿园围墙外。

于是路人们看到了诡异的一幕——一个190cm男人趴在幼儿园栏杆外，鬼鬼祟祟地朝里面张望，手里还拿着一件Omega的旧衬衫。

教室里，小桜又开始抽泣。准太立刻把衬衫挂在栏杆上，同时小心翼翼地释放出一丝薄荷信息素。

微风把气味送进教室，小桜突然停止哭泣，疑惑地东张西望。

老师有点惊喜，但她们不知道，围墙外有个Alpha正在作弊。

（……）

第三天，高人提前结束工作去接女儿，结果在幼儿园门口看到了让他血压飙升的场景——

准太蹲在游乐设施后面，正偷偷把信息素注入一个小布偶，准备让老师“偶然”捡到给小桜。

“东、谷、准、太。”高人一字一顿。

准太浑身一僵，缓缓转头，露出一个心虚的笑容。

“我……”

高人缓缓走过去：“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家长报警说幼儿园附近有可疑Alpha？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个随时想要抓小孩的人贩子。”

准太委屈：“可是小桜一直哭……”

高人揪住他的耳朵：“以前你就一直像变态一样跟踪我，现在你都来当女儿的跟踪狂了是吧？！”

最终，高人不得不带着准太去园长办公室道歉。令人意外的是，园长反而很理解：“其实这种情况在家庭里很常见，我们有个建议……”

幼儿园专门为小桜设计了一套适应方案：

高人把自己的旧T恤缝成小毯子，让小桜午睡时使用；准太可以在特定时间打电话，通过录音释放短暂的信息素安抚；先从半天开始，慢慢延长在园时间。

第一天试行时，小桜抱着小毯子，听着手机里准太笨拙的摇篮曲，虽然眼眶红红的，但没有大哭。

准高二人在窗外静静看着，但心里暖洋洋的。

他们的雏鸟，终于开始学着离开巢穴了。

（……）

小桜在幼儿园适应的第三周，突然带回家一个“惊喜”。

“妈妈！爸爸！”小桜拽着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冲进家门，脸蛋红扑扑的，“这是小葵！我的新朋友！”

西条高人从厨房探出头，看到两个小孩手拉手站在玄关，像两朵并排的小花。

“你好呀，小葵。”高人擦了擦手，蹲下来平视她，

小葵害羞地躲在桜身后，声音细如蚊呐：“叔、叔叔好……”

“……”

准太在旁边憋笑。

高人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对准太的小腿就是一阵踢。

这个家，又多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小笨蛋。

（……）

小葵是个草莓味的Omega，信息素甜得像是夏天第一口冰淇淋。

奇怪的是，向来只依赖父母信息素的小桜，竟然对小葵的气息毫不排斥。两个小女孩头碰头挤在儿童帐篷里，一个抱着巧克力小猫，一个搂着草莓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准太偷偷摸摸蹲在帐篷外偷听。

小葵不知道说了什么。

小桜瞪大眼睛：“哇——！”

高人拎着准太的后衣领把他拖走：“别偷听人家谈话。”

准太忧心忡忡：“她们是不是在策划什么危险行动……”

高人瞥他一眼：“比你当年跟踪我的行为安全多了。”

（……）

周末，小葵父母出差，临时拜托高人照顾一晚。

“我要和小葵一起睡！”小桜兴奋地拖出自己的枕头被子，在儿童房铺了个歪歪扭扭的“窝”。

深夜十一点，准太突然把高人摇醒：“不对劲！”

高人迷迷糊糊被拖到儿童房门口，发现两个小女孩，正蜷缩在同一个被窝里——小葵的信息素不知何时失控了，草莓味混着小桜的巧克力香，形成一种甜腻得过分的味道。

“她们在无意识互相安抚。”准太紧张兮兮地说，“会不会诱发早熟分化？！”

高人摸了摸他的额头：“你ABO生理课是体育老师教的吗？现在哪来的分化。”

（……）

幼儿园家长会上，高人终于见到了小葵的母亲——一位散发着乌龙茶香气的Omega。

“终于见到您了西条先生！”小葵妈妈惊喜地握住高人的手，“我家小葵天天说‘小桜的妈妈好漂亮’……”

不远处，准太正警惕地打量小葵的父亲——一个戴着眼镜的Beta男性。

“听说您是程序员？”准太眯起眼睛，“平时会接触很多Alpha同事吗？”

那个爸爸推了推眼镜：“东谷先生，我只是个普通的IT民工。”

当晚，高人把准太踹下床：“你今天是不是偷偷用信息素压人家了？”

准太抱着枕头装傻：“我只是正常社交而已嘛…”

这个醋缸转世的Alpha，没救了。

（……）

学期末，小葵要随父母搬去别的城市。

告别那天，小桜没有哭，只是把自己最宝贝的玩偶塞给小葵：“给你！这样你就不会想家啦！”

回家的车上，小桜突然问：“妈妈，我还能交到新朋友吗？”

高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假装开车实则竖着耳朵的准太，轻声说：“当然会。”

当晚，准太发现女儿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释放出最轻柔的薄荷香，像小时候那样包裹住她。

小桜抬起泪眼：“爸爸…”

“下次视频通话，爸爸教你用游戏机赢小葵。”准太揉揉她的头发，“好不好？”

小桜破涕为笑，用力点头。

薄荷与巧克力的家里，永远有最安心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