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微光里的启程

清晨的阳光斜斜照进教室，江茜悦盯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笔记，粉笔灰簌簌落在笔尖。自从向林晓倾诉后，她尝试强迫自己像往常一样早起背单词，晚自习留到最后，但总感觉像在扮演一个名叫“江茜悦”的提线木偶。那些曾经让她充满成就感的公式推导、古诗背诵，此刻都成了机械性的重复动作。

月考后的家长会如期而至。江茜悦站在走廊里，看着班主任张老师握着母亲的手轻声交谈。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在风中颤动，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烧住院，母亲整夜守在床边数着吊瓶滴落的水珠。这个画面与白岍泽转身离开的背影重叠，刺痛感从心口蔓延开来。

茜悦，张老师说你最近上课总是走神，回家路上，母亲的声音裹着凉意，妈妈知道你长大了，很多事情你不愿意说…她突然停住，从包里掏出出牛皮纸袋，但有些话，总该说出来。

纸袋里装着的是母亲年轻时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间，江茜悦看到二十岁的母亲在纺织厂流水线上打工，被机器划破手指仍坚持做完当天的定额；看到她省吃俭用攒钱参加成人高考，在昏暗的灯光下背英语单词，最后一页夹着张褪色的照片-母亲站在大学校门前，笑的比六月的石榴花还灿烂。

妈妈当年以为人生就该困在流水线上，母亲轻轻按住女儿颤抖的手，可你看，只要愿意往前走，总会遇见新的风景。月光透过窗户爬上桌角，江茜悦抚摸着日记本上晕开的水渍，突然意识到自己沉溺在悲伤里时，竞忘了身边这些默默守护的温暖。她想起林晓偷偷塞进她课桌里的薄荷糖，想起同桌在她发呆时轻轻戳她记笔记，想起食堂阿姨总在她餐盘里多添一块红烧肉。

第二天，江茜悦起了个大早。她抱着厚厚的错图本来到教师办公室，晨光中，张老师推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茉莉花茶。其实你不是解不开数学题，张老师只写试卷上反复涂改的痕迹，是不敢面对空白处该写下的答案。这句话像根细针，挑破了她刻意维持的坚强。泪水突然不受控制的涌出，她第一次在老师面前哭出声来。张老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任她把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宣泄出来。

午休时，江茜悦独自来到学校后山。枯黄的树叶在风中起伏，远处传来一阵轻脆的鸟鸣。她打开手机，反复听着白岍泽离开前录的语音留言，茜悦，别等我，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山风卷起落叶打在脚踝，她忽然蹲下身，在松软的泥土里埋下一粒干瘪的种子-就当是和未来的自己做个约定。她想象着来年春天，或许这里会长出一片嫩芽，带着新生的希望破土而出。

回到教室，江茜悦翻开被泪水浸湿的课本，开始认真整理错题。每一道错题都像是一个等待解开的谜题，她不再逃避，而是静下心来寻找解题的思路。当夕阳的余晖染红棂窗时，她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完成了整套试卷的复盘。